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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小的斗争（第1页）

这天一早弗兰西就来到了设在市政厅对面卡拉大教堂内的联军指挥部，走进大厅一堆堆的文卷和战报堆积如山，七八个侍从正在来来回回跑动着整理。几个书记官正在各自的文案桌前无精打采的抄写着东西，教堂窗户顶上鸽子来回飞着咕咕叫，还时不时的往下拉屎。教堂中原本摆放的大条凳子现在被马虎的堆放在了大厅一角，原本挂圣像的地方如今都换成了本地的放大版地图，但地图精度和做工只能算是聊胜于无。教堂往里原本放圣坛的讲台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沙盘，但沙盘上只是铺了一块桌布一样的卡拉平原到旧都的地图，上面胡乱摆放了一些各色石头便当作了战棋。这便是指挥桌了，桌前坐着几位高级将领，圣坛四边各站着一位拿着铁环十字架的沉默隐修士。

三大选帝侯国的将领，查塔姆的布尔斯图亚特队长、扬斯顿的泰迪伯爵、和阿拉贡的赫特将军，以及北罗西克的巴尔卡那将军，和卡拉本地的红胡子艾萨克伯爵都已经到场了。而端坐正中的则是体型巨大一身肥肉，脸盘像只平底锅一样的教皇特使伊曼纽尔枢机红衣大主教。这六位便是除法兰以外本次旧都之战联军最重要的首脑人物了。可六位现在却都端坐在沙盘旁绷着脸一言不发，整个大厅的气氛数这里最压抑。弗兰西的到来打破了沉默，他的一身深色长猎装样式的法兰禁军礼服显得十分得体。

“啊～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们的战神王子果然不会迟到！哦不，应该是我们的黑森公爵殿下从来不会迟到！啊哈哈哈……”伊曼纽尔枢机大主教用极度深邃的嗓音怪异的说道。因为极度肥胖他的声音总是感觉是从肺管子里挤出来的一样，而他的五官深深陷入了脸庞，使人无法真正辨识出他的表情来，这导致他说的每句话都好像是阴阳怪气。

“哦，十分抱歉。我以为军事会议会在上午九点开始。”弗兰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来到了末席。环伺四周，只有伊曼纽尔枢机和赫特将军之前认识，其余都是在本次出征认识的新面孔。不过好在法兰内务省的情报发达，他们一个个的情报和战绩，昨晚就已经被福莱转送到了弗兰西的榻前，所以他们的基本情况和作风为人弗兰西都基本了解。

“啊，您的新军装令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比您在骑士团时候的短猎装看着得体多了，至少能把屁股遮住。”伊曼纽尔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当然，雄健的肉体是上主赐予我们的恩典，但它也容易使人堕落。尤其是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姐和贵妇们，我听说自从皇家骑士团这两年在陆桥和旧都作战后，那里宫廷的番红花麝香茶的价格都翻倍了。”（在那个时代番红花搭配麝香熬制的饮品和洗剂是可以有效避孕的，但如果长期服用会导致女性终身不育。）

弗兰西被这胖子说得脸上无光，但自己来晚了也不好反驳，于是只得尴尬的陪笑问道：“这身是法兰禁军的行头，本次出征在下是率领本州的禁军子弟助阵的。这些士兵都只是刚成年的平民子弟，我一定约束好部下，绝不让咱们北方的贵族女眷们困扰的。”

“嗨，平民子弟……哼哼哼哼……啊，我想起来了，当年你们就是被这帮泥腿子打败的不是么？嘿嘿嘿……”伊曼纽尔枢机主教望着在座的几位将领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是的，百年前‘圣教战争’末期法兰在阿拉贡山口以西全面失败，战火甚至烧到了阿拉贡山脉以东。并不是法兰的骑士们不够英勇，而是完全无法抵挡圣教同盟的人口和兵力优势。直到《禁军法案》的颁布，法兰动员了全社会的力量，组成了大批禁军开赴战场，才在战争后期扭转颓势，并借助查尔顿的舰队横扫了碎塔湾。圣教同盟才无奈在压力下与法兰缔结永久合约，‘圣教战争’就此结束。

弗兰西正要反驳，没想到阿拉贡的赫特将军却首先发话了：“特使大人，我们还是开始会议吧。如果再不开始恐怕我们连法兰军的后勤部队也联络不上了。到时候出征旧都的就有两支大军了。”赫特将军一头黑灰卷发小麦色的皮肤和浓郁的胡须证明他可能拥有塞述人的血脉。‘圣教战争’后形成的四大选帝侯国和若干自治领以及北罗西克诸国中，只有阿拉贡侯国政治上是完全倒向法兰的，而其他侯国如今要么保持中立要么还保持着不友好的状态。

“啊！是啊，我们罗西克人总是罗里吧嗦的。如果再不讨论正经事，恐怕高傲的法兰骑士们可又要离席了！”伊曼纽尔撇着那张瓢一样的大嘴说道，脸上的黑斑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弗兰西这时马上猜到了：一定是安德鲁叔叔率领骑士团抵达后也参加过类似的会议，而叔叔一定是忍受不了眼前这个死胖子的臭嘴断然离席了。怪不得现在皇家骑士团北上驻扎在提帕切，而不是教廷指定的卡拉镇。如此这样弗兰西反而轻松起来，因为他想：即使他把事情搞砸，也不过是大家各自为战罢了，反正在法兰军看来其他联军都不堪信任。如果不是去年北罗军队拉跨，恐怕也不会有今年再次兴师动众出征旧都的举动了。

弗兰西微微笑了一下，缓缓在末席坐下。这时扬斯顿的泰迪伯爵说话了：“圣座大人，我们必须与法兰的骑士团合兵一处，这样我们才有办法在次攻入旧都，不然就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就无法支撑这场战争。如果法兰军拒绝我们合兵一处，那么请允许我去下加塔罗地区寻找佣兵团前来助阵。”这个‘泰迪.盖瑞’伯爵是未来扬斯顿选帝侯的指定接班人，当今的杨斯顿‘比尔.盖瑞’选帝候终身未婚膝下无嗣。泰迪伯爵是比尔侯爵的堂弟，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很是标致。但据说他的堂兄比尔侯爵，整日斗狠酗酒壮得好像一头公熊。‘圣座’这个称呼一般特指教皇，而如今泰迪称呼伊曼纽尔为‘圣座’显然尊敬他完全代表了教廷的权威。

“伊曼圣座大人，我们北罗西克贵族去年伤亡惨重，尤其是卡拉以北的领主十不存一。现在敌人已经威逼到了卡拉，如果这里失守恐怕必成燎原之势。所以圣座大人，请多拨些钱款供我们募兵，卡拉沦陷的话没有人是赢家啊！”巴尔卡那将军诚恳的说道，他是个个子不高的秃头中年人，人不算胖但感觉生的非常结实，如果他的面孔再肿大一点一定有人会认为他是个矮人。据说这个巴尔卡那将军是平民出身，早年就跟随北罗大公‘老秃鹫’卡尔才混到了今天的角色。据说他军事才能几乎为零但深得大公信任。好在他贫苦出身为人还算诚恳，这一点弗兰西到不讨厌。

“圣座大人，卡拉目前危在旦夕。从北方逃难来的难民不计其数，据说至少有十万，现在要喂饱这十万张嘴恐怕掏空卡拉的仓库也负担不起啊！圣座！”艾萨克伯爵也开始向伊曼纽尔诉苦。

“圣座大人，我们查塔姆三千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等待开赴前线，只是不知道教廷许诺的军饷什么时候能够到账。我们为了收账明细，特地邀请了法兰皇家银行在查塔姆开设分行，到时候不论是军费支出随时可以以弗罗林或者是法兰金币的方式支付。”头发抹得油光水滑的斯图亚特队长赶紧见缝插针的问道，他那张尖脸上透出无比精明的神情。作为一个佣兵队长，如今居然被查塔姆聘为了大军统帅，确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沟通能力。弗罗林是自由城发行的大宗货币，一个弗罗林大约等于3个法兰金币。

在座的几位将领除了弗兰西之外纷纷发表了意见，唯独阿拉贡的赫特将军没有诉苦。赫特将军是阿拉贡侯国的远征军统帅，他本人是个清教徒，并不吃圣教会那套。而且此番出征跟阿拉贡也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政治上阿拉贡并不倾向，所以他见伊曼纽尔那个死胖子作威作福满心不悦。

“嗯，感谢大家提出的这些问题，但说到底好像都是一个字‘钱’？泰迪伯爵希望花钱雇佣兵团来，巴尔卡那需要钱来募兵，艾萨克伯爵需要钱来赈济难民，斯图亚特队长想要钱军饷。呵呵呵，好嘛！”伊曼纽尔冷笑着说道，突然他肥脸上青筋暴起换了一副脸孔怒吼道：“钱！钱！钱！你们以为圣库里的钱是特么大风刮来的么？你们一共现在才多少军队，几斤几两不知道么？和敌人一战未打，就开始先要钱了！佣兵头子的习惯上身了吧！诸位！”

众人被枢机大主教的一番嘲讽训斥得无话可说，于是纷纷又都缄口不言起来。正当伊曼纽尔昂着大脸扫视众人时，弗兰西却开口说话了。

“圣座大人，请问现在卡拉集结了多少兵力？”弗兰西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问道。

“多少人？哼，这得问书记官！”伊曼纽尔说道。

他身后书记官立刻上前报道：“大人，截至今日，查塔姆方面斯图亚特队长带来了一千名佣兵、瑞沃伯爵带来了三百位骑士和一千两百名扈从，合计两千三百余人。扬斯顿的泰迪伯爵带来了一百五十名骑士五百扈从，合计六百五十人。北罗西克的艾萨克伯爵此处聚集了两百位骑士和八百名扈从，巴尔卡那将军在卡拉本地征到了三千新兵合计四千人。法兰方面目前皇家骑士团约有万人驻扎在前线提帕切，弗兰西王子目前带了一千人。目前驻扎在卡拉城周边的部队一共是有八千人，其中六百五十位骑士。的另外还有神圣王国的瓦伦汀元帅将率领三千维尔巴赫家族军队将不日抵达，还有沃夫堡会派出一千军队同行，科隆公国也将派出一千重弩手前来助阵。别外神圣王国的朗尼牧师还将阻止八千到一万两千名护教军前来……”

“够了！”伊曼纽尔粗暴的打断了书记官的汇报。不满意的说道：“六百五十个骑士，八千军队？哼，这点人连给邪教徒们塞牙缝都不够。就算沃夫堡和科隆的军队连同瓦伦汀带着三千灰狗军都能来又如何？护教军？那帮臭要饭的除了吃军粮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说起来好像罗西克也拼凑出了两万五的大军！其实特么连皇家骑士团一半的战斗力都不如！最可气的是这皇家骑士团还不听调遣！”伊曼纽尔说着‘哐’的一声把手砸在了桌上。

这时枢机大主教的脸憋得就好像猪肝一样，弗兰西有点忍不住好笑。这个伊曼纽尔枢机大主教弗兰西之前在陆桥见过，唯一的印象就是肥大。那日在巴斯顿堡的告别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只打了个招呼没有过多深聊。只是觉得这家伙好像一直蹲在树上的胖林鸮，总是用那双浑浊的牛眼盯着人看。弗兰西昨晚看过福莱递来的内务省的情报，概述上对这个伊曼纽尔的描述还是蛮精准的：言辞粗鲁、手段凶狠、善于观察、做事果决，曾经在查塔姆和旧都地区发起过多次猎巫和净化教会运动，在这些运动中有上万人被处以火刑。由于去年第一讨伐失利，本次讨伐旧都伊曼纽尔特别作为教皇的全权特使监军，希望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荡平盘踞在旧都邪教势力。这个伊曼纽尔自然是想上来就借教廷势力立威，只可惜安德鲁叔叔根本就不吃他这套，直接领着骑士团上去前线了。

此时伊曼纽尔闭上眼猛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些心情，终于向弗兰西开口了：“听说您荣升公爵了战神王子殿下？恭喜恭喜啊！可惜您这次被安排在了后勤部队，真是可惜啊。哼哼，看来宫廷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嘿嘿嘿……”

伊曼纽尔本来想看弗兰西不高兴的表情自己高兴一下，可没想到弗兰西在这之前已经被舅舅威廉开导过了。于是他淡然一笑说道：“冲锋陷阵自然是骑士的夙愿，只是王室对我有更高的要求。所以专门安排我总理后勤，毕竟阵前指挥和后方统筹一样重要。”

弗兰西不温不火的回答让伊曼纽尔吃了个闭门羹，于是这个家伙不依不饶的又说道：“本尊虽是圣职，但也知道后勤一直是二线将领的职责，难不成贵国将星辈出，连陆桥立下盖世奇功的战神王子也只能屈居二线么？我可为殿下鸣不平啊！哼哼。”

如果伊曼纽尔前一句还是嘲讽，那这句话可是名目仗胆的挑拨了。弗兰西没接这茬只是随口回答道：“法兰军人一心为国为民，个人荣辱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且法兰军纪严明，部队从不骚扰百姓，因此素来重视后勤，绝不是圣座所见的随便找人就能胜任的。”

“呵！呵！好好…嗯……那看来殿下是非常满意这份差事咯？”伊曼纽尔见两次挑衅弗兰西都不接茬心中甚是不爽，于是他发难道：“我听说殿下这一路走来沿途布置了不少部队，难不成法兰是有意借旧都战事重新染指阿拉贡和罗西克北部领土么？如果不是想要染指故土，那此番举措是何居心啊！？"

染指罗西克这个可是很严重的指控，已经从个人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弗兰西心想看来这胖子不过个嘴瘾是不肯罢休了，但这话又不能正面回答，因为他是法兰王子如果有任意不合适的表态都有可能成为把柄。于是弗兰西沉思片刻决定主动出击反问道：“《阿拉贡和约》缔结数十载，法兰恪守和平绝无越界。旧都与法兰远隔千里且贫瘠蛮荒，法兰男儿远征至此完全是为了圣教世界安危。此次征战法兰后勤线绵延千里，且一路上道路险峻匪患丛生。无奈只能留下工人修路架桥保护补给，实乃承担了比前线其他诸国军队更多的负担。如今在我法兰动员全国之力全力支持教廷征讨旧都，如果圣座怀疑法兰用心那实在令人心寒啊。”

这个伊曼纽尔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弗兰西的底线，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回答的有理有据让他有些吃瘪。但是常年强势的伊曼纽尔怎么可能吃亏于是他不依不饶的又说道：“啊哈哈哈…殿下，贵国夙愿便是恢复帝国，这点路人皆知。贵军在旧领土上沿途驻扎实在不能不令人遐想啊！”

“我法兰军不惜倾国之力为匡扶我教会出力，不想居然被圣座大人如此猜忌。痛心疾首！”弗兰西突然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向身后说道：“福莱副官！方才圣座大人的话你可一一记下！？”

一看弗兰西突然反击福莱也来了兴致，立刻上前禀报：“殿下，记得一清二楚！会立刻可以呈上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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