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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窃蛋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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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吗？”
“什么？”
“还能是什么，”琼斯白了福瑞一眼，“那是一只紫霞龙，母的，揣着蛋呢。”他伸出手指了指母龙腹部。那里隆起好大一块，几乎垂到了地面，皮肤被撑大，使得鳞片与鳞片之间也有了缝隙，能够看到紫霞龙特有的粉红色的皮肤。
它似乎十分地焦躁不安，不断地用尖锐的脚爪刨挖地面，把所到之处的野草和灌木连根拔起，低下头嗅了嗅，又扒拉到一边。
“你看好了，它这是要准备筑巢产蛋了。它既然这么做了，那距离下蛋就不久啦！”琼斯从皮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本牛皮纸笔记本，用炭笔在上面刷刷地写着什么。
他在认真记录发现这条紫霞龙的方位与时间等等信息时，福瑞却是盯着那条通体紫红的龙，看得失了神。
那真是一头漂亮的生物——紫红的底色上镶嵌着紫罗兰色的斑纹和星星点点的白色细纹，与细长前肢相连的膜翼是和肚皮一样的有着透明质感的白色，在夕阳橙红色光辉的照耀下反射出仿佛七彩一般的颜色。要说彩虹有了实体，那也就是这样了。难怪他们都叫它紫霞龙啊。福瑞感叹道，眼神追逐着那条即将成为母亲的美丽生物，直到它的身影被青灰树干与橄榄色灌木丛渐渐遮盖起来。
“发什么呆呢。”
“啊，啊？”
“走了。”琼斯有些不耐烦。心说这次带的学徒脑筋怎么这样不好使。不过，在他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像这样不开窍的学生也不是完全没有遇到过。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也不至于会因为这点小事对自己的学生发脾气。于是他只是用炭笔木质的一端轻轻敲打了一下福瑞的额头。
“我们是要接着跟吗？”福瑞打哈欠的嘴张到一半，看见琼斯严肃的脸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又遮掩似的砸吧了几下。
“不了。今天就到这里。前面没有那么多树了，很容易被发现——尤其是带着你，福瑞。”琼斯将笔记本和炭笔收回口袋，解下羊皮水袋，往嘴里灌了几口麦子酒，往福瑞那边递了递。福瑞摆了摆手，于是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净后，又系回腰间那条挂满了各种工具的黑色牛皮腰带上。
在确定母龙已经走远后，二人才从草丛里站起身来。福瑞用戴着手套的手拍打沾在身上的泥土和草屑，而琼斯则走开来几步计划回去的道路。
最终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径，踩着之前被踏平的野草，后背沐浴着斜阳，向坐落于山下的卡西瓦村走去。
回到村子时，天已经黑透了。福瑞累得两腿打颤，就连经验十足的琼斯也面露倦意，两人都急着能够回到屋里，喝上一杯热滚滚的羊奶，接一盆水冲洗一下在泥地和杂草中滚了一天的身体。哦，还有花籽油。现在这个季节，蚊虫横行，他们裸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部分均受了叮咬，起了一个个红色的疹子，不比寻常蚊子包来的大，却奇痒无比。花籽油总是能像救星一样，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局部难以忍受的瘙痒而一整夜难以入睡。
在福瑞忙着拾掇自己时，琼斯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自己，就剩一条蔽体的裤衩，盘着腿就在桌子上再次书写起来。那是下一回他们需要去巡逻的地方。
说是巡逻，实际上却不像是这个词汇原本的意思那样的正大光明——他们是窃蛋人。顾名思义，就是靠走私偷来的龙蛋为生的家伙。不过即便是这样小偷小摸的行径，琼斯倒是对自己的职业颇有自豪感——他干了三十年这个，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哪条是孕母，什么时候，会在哪里产下龙蛋，要怎样才能不被龙母发现，怎样将偷来的龙蛋卖出去……这些也都是他即将要交给徒弟福瑞的。
“嗤，那些驯龙师，嘴上说的好听，不还是和我们干着同样的勾当——从龙妈妈的肚子底下把小龙挖出来，呵呵呵。”他这么说着，又抿了一口酒。
袋子里的酒已经不多了。
在不大的小木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和一支蜡烛燃烧着微弱的火焰，在发霉的墙面上映出昏黄的光来，称得两人的脸色更显疲惫和落魄。它跳动着，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我们明天是要去这里吗？”福瑞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指着地图上放着一小块龙形木雕的地方（这块木雕还是他师父的手笔）。
“不，”琼斯说，“明天去塞斯亚，我们要先把上次的货交了。你也见过那位大老板。要是去得迟了，我保证他会大发雷霆。”说完他便咯咯笑了起来。
琼斯接过福瑞手上的毛巾，只简单擦拭了一下明显的污垢，便用手指捏熄了蜡烛，在那张破破烂烂的旧床垫上卧下，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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