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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嬅一把将它抱起来,掂一掂,笑它:&ldo;怎么长这么胖了,就知道哥哥会把你养成这样。&rdo;
猫咪不满地眯起蓝绿眼眸,低声唤了一声。
&ldo;我可是老远就听见你说我坏话了啊。&rdo;殷景行正从外往寝殿走,一靠近就听见自个妹妹的声音,&ldo;你这么一说,云喜指不定好些天不理我。&rdo;
&ldo;哥哥的意思是怪我咯?&rdo;殷嬅抱着猫儿侧身看他,眉目张扬,无所谓的样子。
眼前的男人身着明黄色帝子朝服,长着一张和殷嬅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只是他的眉目更加凌厉一些,唇鼻深刻,并不显得女气。
他咿了一声,站到殷嬅面前揉了揉她前额,一双斜飞的剑眉挑得老高,讨饶道:&ldo;小阿嬅哪里有错,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还请小阿嬅施舍个颜面,去殿内喝杯茶罢。&rdo;
说道后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似要化作一声叹息,殷嬅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做妹妹的娇娇耍性子,做哥哥的纵容宠溺,殷嬅和殷景行此时相处的时候,也不过一对平凡兄妹。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三年未见的光阴,没有隔着陈宫三年的苦难……然而这一切,也仅仅是仿佛而已。
一入殿内,屏退下人,屋内的茶几上正煮着一壶茶,茶香袅袅,火焰噼啪,再无余声。
殷景行跟在殷嬅身后走,殷嬅正走着,突然觉得身后一直盖着自己的阴影突然下降。
她的心脏一阵紧缩,听见一声沉闷的砸击声,殷嬅猛地转身,只见身形高大的兄长直直跪在她面前,冠冕低垂,双手靠膝挽成交错的姿势‐‐楼国告罪的大礼。
&ldo;哥哥你做什么……&rdo;殷嬅凑过去,跪坐在他面前,仰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们有着这样相似的脸,他们流着同出一脉的鲜血。
他是顶天立地身份贵重的帝子,是她同胞的亲生哥哥,是严谨自持却从来任她胡闹的长兄……他如何能够跪她?
&ldo;陈宫三年,是兄长对不住你。&rdo;他保持着膝跪的姿势,眸光里有哀戚和愧歉,&ldo;无能抗衡东陈,吾愧为帝子;本该为质却令亲妹代之,吾愧对母后;妹于陈宫受尽苦楚却无力挽救,吾愧于你。&rdo;
殷嬅迫视他:&ldo;哥哥,你知陈宫之事为我自愿。楼国可以少一个殷嬅,却不可一日无帝子。&rdo;
殷景行凝望着他的唯一的妹妹,他幼时总觉得她又小又娇气,好像不护着就会摔碎了一样,即便是板着脸对她,他都心疼……他怎么能让她代他承受那样多?
楼国可以少一个殷嬅,却不可一日无帝子。
可他宁愿当日去的是他。
可他不能……背负了家国,背负了西楼万千臣民,却唯独要委屈她。
殷嬅归来的那一日,他亲眼看见常年不苟言笑的父皇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他们殷家愧歉她,东陈宫廷严苛残酷,羌浮帝顾安竹,更是以其血腥残暴闻名。
根据贴身女仕的禀报,小阿嬅身上多处难以消抹的伤疤,便是他们能看见的,脖颈那一处的勒痕,就已经教他们心痛耐耐。
若不是东陈势大……若不是东陈……
殷景行屈起一只腿,以手指天:&ldo;皇天在上,殷景行立誓……&rdo;
&ldo;哥哥!你做什么!&rdo;殷嬅伸手过去制止他,被他反手握住。
明黄色长袍的男子看着她脖颈上露出的一点伤疤,沉声继续道:&ldo;终生庇护殷嬅,如有违誓,天诛地灭!&rdo;
话音掷地,四下静穆,殷嬅靠过去,戚然笑道:&ldo;哥哥是帝子,阿嬅担不得这誓言。&rdo;
&ldo;你是我亲妹子,便是要哥哥的命,也是担得起的。&rdo;
曾经他和父皇护不了她,局势护不了她,他欠她,西楼欠她。
如今……如何都要偿还。
殷嬅回去之后,抱着那只蓝绿眼眸的猫咪&ldo;云喜&rdo;。
院外有侍女步履匆匆而行,手里端着只雕工素雅的银盘,待靠近这边,规规矩矩行了礼,将银盘呈给殷嬅身侧的大宫女琇玉。
琇玉的穿戴与旁的侍女皆不相同,身着一袭暖色罗衣,她接过银盘,揭开覆盖的遮布打开仔细看过,这才呈给身侧的帝姬。殷嬅随手将银盘中的一块烟紫色罗帕拎起,她指尖蔻丹颜色极美,映得手上越发白皙。
就着罗帕,殷嬅捻起盘里金黄酥香的油炸小鱼,冲怀里猫儿一阵引诱,那炸鱼不知用了什么调料,香气极其撩人,勿论天性喜鱼的猫咪。
猫儿蜷缩在她怀里,喉间发出呼噜声,叼起炸鱼一点点细细嚼着。
琇玉端着盘笑:&ldo;这些年,云喜被帝子养的愈发嘴刁了。&rdo;
殷嬅正慢悠悠拿一块炸鱼在猫儿鼻端绕,闻言颇有些兴味的笑:&ldo;这般鲜活的才够趣味,倘若养得和玩物似的,还有甚么意思。&rdo;
&ldo;这可不是一回事儿。&rdo;琇玉同帝姬说起话来明显随意得很,&ldo;除了帝姬,哪个贵人养得起这样活泼的物什,都怕有什么……冲撞呢。&rdo;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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