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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芳挑出一丝胭脂膏子。送近唇边。
&ldo;你怕在贵人们面前惹出不好看的事吗?&rdo;
&ldo;是啊,您想想,之前咱们府门前的那一出,夫人,奴婢冷眼看着,咱们小姐……&rdo;
陆以芳摇头笑了笑,&ldo;宋意然,知轻知重,什么场合,什么做派,她会拿捏的。至于临川,还是让她上台面。&rdo;
她这样说着,心里被那盒珍珠粉添上的梗子,突然又被敲掉了。
接过辛奴用玫瑰露调匀的玉簪粉,对镜自匀面。
人过三十,面上细碎的纹路无论怎么遮掩,都藏不住,她喜欢守着宋简的这个家,撑着宋府热闹的场面,但是,她并没有多愿意往宋简的面前去,尤其是在纪姜走到宋简面前以后。
妆面匀好,她命辛奴将铜镜拿得远些。
镜中孤独地映出她拼命修饰后的容颜,她突然想起出宫时,梁有善跟她说的那句话。
那一日,是先帝三十年的二月初二,帝京的天却在下雨,梁有善从司礼监出来,正好看见拿着包袱,往宫门走的她。梁有善在回廊上站住脚步。
&ldo;要走了吗?&rdo;
陆以芳回过头,他站得有些园,烟雨细笼,也不大看得清面上的情绪。
&ldo;对啊,恩旨下了太久,再不走,就是抗旨不尊了。督公是来送我的吗?&rdo;
&ldo;不是,咱家去陪阎掌印说话。&rdo;
云淡风轻,是宫中惯又的疏离和平静。
陆以芳笑了笑,&ldo;相对十几年,我知道督公佛口毒蛇心,临别在即,却又不肯开佛口心疼我了。&rdo;
梁有善不答她,沿着回廊,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了,与此同时,她听到那句让她记到如今的话:&ldo;白头的宫女太监,都是无情之人,即便你出了这樊笼,你还是同我一样,无论身在何处,哪怕周遭热闹,子孙绕膝,本质还是个孤独人。&rdo;
这句话在陆以芳身上敲了很多年了,虽然毒,却是世间难得的知己之话,她时时在心上念起,莫名慰藉。
至于她与梁有善相对的十多年,其中究竟有没有所谓真情实意,这又是另一段事了。身为女君子,皇族的老师,陆以芳曾经鄙视过李娥把身子拿给黄洞庭那样的人去糟蹋,但那十多年中,她和李娥,究竟谁活得更有生命力,更自在,却说不清楚。
&ldo;夫人,该出去了,晋王府已有先遣的人过来了。&rdo;
此时宋府门前已经列好了阵仗。晋王府的车马沿着西城大街,浩荡而来,夹道设护卫,清挡百姓。晋王纪呈并为不骑马,而是与王妃同乘一撵。纪呈痴傻了很多年,后来虽然好了很多,能识得人,听得懂几分事,但仍然一直不大出王府,只爱和女人们鬼混,以满足一个人的本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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