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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喝得太急,我有些头晕。为了掩饰醉意,我随意夹了个饭团,囫囵送进嘴里。
接着就是“咔嚓”一声响。什么声音?这不是鳗鱼饭团吗?又不是鱼子饭团!
来不及深想,口腔里一阵强烈的痛感传来,刺激得我立刻不觉得头晕了。
一个硬物卡在嘴里,牙齿都被硌得松动了。
这是什么?
一张嘴,扑哧地蹿出了一股血。我大惑不解地瞪着杨洁,张大了嘴巴,伸手从牙床上慢慢拽出一块尖利的东西。
被我托在手心的,是块亮闪闪的、被血染红了还晶莹剔透的三角玻璃,个头比我的拇指盖还要大。
果然,玻璃和我总是有缘的!
我拿舌头舔了舔牙龈,发现牙根处豁了个大洞,上牙松动,露着神经,痛得我半张脸一个劲儿发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说不出话来,张着嘴,血就顺着下巴流。
我只是冷冷地瞪着杨洁:什么意思?这么大一块玻璃,别说你包饭团的时候不会因此扎破了手!
杨洁慌了,至少在我看来,她是慌了。手一抖杯子一歪,红艳艳的酒水流出,倒是来了个血水交融。
又愣了几秒钟,她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忙不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拿药。”
还拿什么药啊!嘴里豁了个口子,你就是弄半瓶云南白药,也能被血冲跑了啊。
可她还是拿来了,一边好像很心疼地给我上药,一边拿块毛巾擦流出来的血和药粉。
我真的不困了,一点都不困!她越是小心翼翼地怕是捅着我神经,我就越疼。嘴巴长得小,真他妈倒霉,老这么张着,都快要撕裂了。折腾了好半天,口子没能堵上,我那颗牙倒是无可救药地掉下来了。
我心里将各种难听的脏话骂了无数遍,剩余的一点理智让我控制住自己,保持着对当事人的冷静。
如果我骂她,万一不是她故意的,那我就轻易毁掉了我们这些天来的全部努力;可这怎么能不是故意的呢?给我吃的饭团里放块玻璃是什么企图?刺激刺激我,让我知难而退,还是别有目的?当然,这么大一块碎玻璃,我是不可能咽下去的,但她也不至于觉得吃到嘴里没事吧?
这块玻璃是哪儿来的呢?我四下瞧瞧,没看见其他碎片。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也用不着再告什么辞,我一言不发,站起来,拎着包出了门。
“艾先生,艾先生,您等等,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还追出来解释。
电梯门关上,我总算听不见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完全被杨洁给误导了吗?有可能工作要求我们相信当事人,但并非所有当事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可我为什么一直没能看出杨洁的伪装?如果她的自杀并不是因为崩溃,她做出的改变也并非是调整自己——那么,我的理解将会被全盘推翻,她成了我所见过的最邪恶的人,她太擅长伪装自己,利用他人来达到目的。
然而即使如此,扎伤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个教训?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啊。如果她可以更有些耐心,她应该能利用我很好地将李咏霖逼上绝路,她可以重新抢夺女儿的监护权,甚至打倒一直照顾她的姐姐。她可以达到更多的目的,而不是现在就把我逼到对立面上。
这个女人究竟是绝顶聪明还是愚不可及?我甚至连这件事,都没了把握。
只有一个问题,是可以确认的——那三角玻璃不大干净,我回家之后,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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