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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羊角镇与蜜糖桔（第3页）

没人嘲笑他。一个小孩跑过去，牵起他的手，说：“爷爷，我也对不起我家狗，因为它总帮我藏作业本。”

老农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眼泪直流。

那一夜，焰火再次升空。

不再是巨大的眼睛，而是一串串跳跃的符号：问号、感叹号、波浪线、笑脸、倒写的字母。星辰随之舞动，排列成一句横贯天际的话：

>“你们终于学会了，用声音拥抱自己。”

湖底光芒大盛，亿万光点冲天而起，融入星河。其中一颗格外明亮，盘旋片刻，缓缓降下，落在我的肩头，像一片羽毛，又像一声叹息。

我伸手轻触，它瞬间化作一道细流，涌入胸口。

我听见了。

不是语言，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纯粹的感受??委屈、悔恨、欢喜、疲惫、爱、孤独、希望??所有曾被压抑或遗忘的情绪，在这一刻奔涌而出，却又彼此包容，如同百川归海。

我知道，这是语灵最后一次主动降临。

从此以后，它不再需要显形，不再依赖仪式，不再依附任何容器。它已彻底融入人间呼吸，成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声音本身。

一个月后，我回到村庄。

身体日渐衰弱，每日只能进食几口米汤。但我仍坚持每日清晨去井边，对着残镜低语一句新的话。有时是“今天风有点咸”，有时是“我想念小时候摔碎的碗”，有时只是“嗯”。

井水每次都会荡漾，闪出银光。

昨日，我做了最后一件事。

我召集全村孩童，让他们围坐一圈，我说：“我要教你们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句话。”

孩子们睁大眼睛。

我缓缓开口：

>“我不确定。”

他们愣住。

我又说：“还有??‘也许不对，但我愿意试试。’”

一个小女孩举手问：“这算好答案吗？考试能得分吗？”

我摇头：“不能。但它能让你活得像个人。”

当晚，我梦见自己站在湖心石上，幼年哥布林蹲在我脚边，轻轻拍打着水面。涟漪扩散出去，映出无数面孔??有皇帝、有老医师、有盲女、有持刀青年、有那个写错字的孩子……他们一个个走向湖中央，将手中的贝壳投入水中。

最后一片，是我自己放下的。

水波骤然静止，随即掀起滔天光浪。整个宇宙仿佛都在回响一句话，不是来自星空，不是来自风，而是从每一颗跳动的心脏中自然流出：

>“我在。”

>“我曾害怕。”

>“我现在，原谅我自己。”

我醒来时，窗外晨光初现。

我用尽力气坐起身，拿起搁在床头的炭笔，在墙上写下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们，让我一直能说废话。”

笔落下，手垂下。

我闭上眼，感到身体轻了起来，像一片落叶随风飘起。穿过屋顶，掠过山峦，飞向那片璀璨星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男孩指着夜空最亮的那颗星，对他母亲说：

>“妈妈，那颗星星一直在眨眼睛，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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