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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兰若顺势奉承他:“是,若一切顺利,官家很快就能乾纲独断,政由己出了。”
荣康帝笑看向她,眉间有些微忧郁:“可是朕不想结束得太早,结束了,就意味着你要离开了。”
崔兰若一怔,道:“我迟早要走的。”
“就不能留下吗?”
崔兰若默了片刻,含笑摇头:“我不喜欢这里。”
荣康帝无奈地向后仰身,双手支撑住身体,仰看她,俊秀的面上铺满苦涩:“朕真是不明白,这里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堂兄的姮姮也不喜欢,你信不信,等你走了,有得是女人喜欢,会费尽心机往这里面挤。”
崔兰若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那臣女就提前祝官家夫妻恩爱,子息满堂。”
荣康帝不说话了,只静默地盯着她看,看得久了,脸上有了些幽怨凄清。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些年的梁潇,翻手可覆万民,覆手可救苍生,大权在握,威风凛凛,可为什么还是不快乐。
原来是心底至关重要的部分缺了一块,这一块缺失,哪怕在别处垒得再高,也难以弥补。
荣康帝才十六岁,人生刚刚开始,可是已经觉出一种孤高寡绝无奈的悲凉。
内宫暗流汹涌,而那位“大权在握,威风凛凛”的摄政王却早早结束了今天的朝会,整装一新,去了章台行宫。
原因无二,今日是晏晏的两岁生辰。
晏晏两岁了,聪慧灵巧,会说许多话,席间也很乖巧地黏着梁潇,让抱让亲,可就是不肯对着梁潇叫一声“爹爹”。
梁潇哄了许久未曾如愿,见晏晏打起瞌睡,双目水润,便最后亲了亲她的脸颊,让乳母抱下去休息。
晏晏走后,侍女们将膳桌收整干净,捧着残羹冷碟齐齐退了出去。
姜姮正对着灯烛给晏晏做冬衣,梁潇看得眼热,想起了姜姮曾经给他做过的香囊,唯一的香囊,却是为了哄骗他要逃跑,最后还被她亲手给烧了。
他压抑下心底的酸涩,凑上去问:“姮姮,你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件冬衣?”
姜姮执针线的手一顿,随即微笑:“我的针线活做得很一般的,也就晏晏年幼不懂事,不知道嫌弃。”
梁潇忙摇头:“我也不嫌弃。”
说完这话,立即觉得不妥,想再改再补救,可又不知从何补起,宛如他们之间的关系,明知千疮百孔亟待修补,却又不知从何着手。
他能给出来的,从来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亦从来不是他想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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