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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无方。”
戚隐说。
他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苦茶。叶清明和云知倚在门边儿上,听了戚隐的话扭头望过来,眼睛里有显然的惊讶。清式坐在上首,脸上仍是笑眯眯的。这胖子一直都是这样,笑得眼睛眯缝儿,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清式笑道:“原以为你会去的,看来是我失算了。可否问问为何?”
戚隐耸耸肩,道:“主要是觉得尴尬。我表哥姚小山假冒我的身份在无方修仙呢,我要去了,和他打了照面多尴尬。而且无方山那帮人……”戚隐用脚尖蹭蹭地,“每回说起戚慎微,总是要提我娘,不阴不阳的,我不喜欢。”
“哦……”清式略带深思地点点头,“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怕什么?”
云知凑过来勾他的脖子,“咱们画个符改改你的容貌,就算去了,姚小山也认不出你。至于无方那帮家伙,谁要是敢说你娘的坏话,你师哥我第一个揍他娘的。”
戚隐斜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嘛?”
“哎呀,”云知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你师哥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戚隐:“……”
信他就有鬼了。
“无方乃是人间第一大派,原以为小徒儿就算厌憎元微,也会想要去见见世面。现在看来,小徒儿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倒是出乎老夫的意料。”
清式摇头笑道,“不过,小徒儿不妨听完老夫的话儿再做决断。”
清式一抬袖子,“童一,取命灯来。”
一个童子低头应喏,转进里屋。其他几个童子关窗闭户,放下竹帘子。屋里顿时暗了下来,戚隐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过了会儿,里屋的那个童子抱着一盏琉璃灯走出来,放在清式身边的茶几上。
那灯阴沉沉的,很是奇怪,它的火苗竟然是幽蓝色的,像是阴间来的鬼火。灯看起来很老了,铜座上覆了层霉绿的锈蚀,雕花都糊了。
清式道:“小徒儿可知这是谁的命灯?”
“……”戚隐望着清式,这厮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戚隐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猜测。不会吧,那家伙不是死了么?死在除水鬼的时候。戚隐嘴唇有些发干,试探着道:“是我爹么?”
“是他。”
“他还活着?”
“不知道,”清式摇头,“灯火幽明,不生不死,是为不祥。我与你父亲年轻时曾经结伴深入妖穴斩妖除魔。妖穴险奇,打斗之中我们时有失散。为了探知对方情形,我二人滴血入灯中,点燃命灯。如此,即使相隔千里,亦知彼此性命是否无尤。”
他低头看那灯,“今年四月初八,我于山中静坐,忽见灯火转阴。不多时,无方传来元微死讯。与此同时,还有一样东西深夜造访。”
“什么东西?”
“一张阅之即焚的飞帖,”清式道,“上书:勿让吾儿入无方!”
云知接话道:“飞帖没有署名,但师父的朋友里,又有孩子的,除了你爹没别人了。所以师父命我连夜前往无方,我假装半途偶遇,跟着下山寻你的昭冉,想半路把你劫走。幸好那家伙没认出你来,所以我就光明正大地把你带走了。”
“无方说你老爹是除水鬼受了重伤,不治而死,”叶清明在一旁道,“但你老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天才,能同时驾驭千把飞剑,塞北狼王都败在他的剑下,颍河水鬼能有多大能耐?而且你爹前往颍河是年初的事儿,今年四月才传出死讯。无方说什么旧伤复发,什么伤能拖四个月,还让灯火转阴,这不明摆着诓人么?”
“所以你们觉得,我爹不是因为除水鬼遭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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