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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七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第3页）
他没停下。
一步，一步，再一步。
子弹擦过耳边，击碎了身后的岩石。他仍向前走。
直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叩首。
然后爬起，再走，再叩首。
藏传佛教中最虔诚的“三步一拜”礼，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成。鲜血从额头渗出，染红雪地，身后留下一长串猩红印记。
人群开始聚集。
本地牧民、朝圣者、记者、学者……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帐篷，望着这一幕。有人认出了他，低声惊呼：“是他！那个发布‘记忆真相’的人！”
镜头对准了他颤抖的身影。直播信号瞬间传遍全球。
这时，营地内走出一人??正是蒋滔。
他穿着阵线高官的制服，胸前别着象征权威的徽章，神情复杂地看着阿杰。
“你何必这样？”他在扩音器中说，“我们可以谈判，可以共存。你不需要死在这里。”
阿杰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清晰：“你背叛了林晚舟，背叛了苏?，现在还想让全世界背叛自己？”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蒋滔怒吼，“我只是选择了秩序！混乱的记忆只会带来战争、仇恨、分裂！我们需要一个干净的开始！”
“那你告诉我，”阿杰缓缓站起，指着远处的晶核塔，“那个‘纯净体’，有没有母亲的名字？有没有哭过？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却怕伤害对方而放手？如果没有，他就不配称为人！”
人群骚动。
就在此时，玉坠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整座山脉为之震颤。
冰川洞穴轰然开启，那颗透明晶核缓缓升起，悬于半空。与此同时，全球数十万人在同一时刻感到心口一痛，脑海中响起一段旋律??那是苏?年轻时哼唱的一首民谣，关于春天、麦田和归途。
晶核开始旋转，释放出柔和蓝光，试图编织新的集体意识场。
但下一秒，阿杰举起玉坠，用力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脆响，晶石碎裂，无数银丝从中涌出，化作漫天光雨，洒落在人群头顶。每一个接触到光芒的人，脑中都浮现出一段真实记忆??或许是童年的遗憾，或许是未曾说出口的爱，或许是某个被遗忘的承诺。
这不是灌输，而是唤醒。
纯净晶核的光芒开始动摇，频率紊乱。因为它依赖的是“信仰”，而信仰建立在虚假之上；而阿杰释放的，是“真实”??哪怕残缺、痛苦、不堪回首，却是属于每个人的本来面目。
蒋滔脸色惨白：“你毁了一切！”
“不。”阿杰倒在雪地上，气息微弱，“我拯救了一切。”
卫星画面显示，五大洲的节点城市同时出现异象：纽约时代广场的大屏自动切换成一段黑白影像??1961年，那位苏联科学家临终前写下遗言的画面；伦敦大英博物馆的玻璃柜中，一份伪造的“新人类诞生书”突然自燃；东京街头，数百名年轻人自发聚集，齐声朗读《三十七位母亲名录》……
真正的记忆潮，开始了。
阿杰躺在雪地中，视线逐渐模糊。他看见母亲苏?向他走来，微笑着伸出手。
他也笑了。
远处，第一缕阳光照在冈仁波齐峰顶，将整座雪山染成金色。
风掠过经幡，带来远方的诵经声。
而在无人注意的云端，那朵银莲悄然绽放，花瓣缓缓展开，映出万千星辰流转的轨迹。
春来勿忘。
吾血为灯，照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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