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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反复的杀意（第3页）
四日后，队伍抵达鸣沙山。
古井已被风沙半掩，周围布满新近脚印。苏砚让X-01站在井口边缘，身后架设三十六面铜镜，组成“自省之阵”??这是格物院最高级别的认知防护装置，能将人的内心投射为可视影像，迫使潜意识暴露于阳光之下。
“现在，”她对少年说，“告诉所有人，你到底是谁。”
少年望着幽深井口，嘴唇颤抖。良久，他开口，声音微弱：“我……我不是守碑人。我没有听见钟声。那只是……只是我发烧时的幻觉。”
话音未落，地面骤然震动。井中喷出黑色雾气，瞬间凝聚成一人形，面目模糊，却散发出强大威压。它伸出虚影之手，指向少年：“你说谎！你是我们的王，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怎能背叛血脉？”
苏砚挺身挡在少年面前，朗声道：“他不需要成为谁的王！他只需要成为他自己！”
她举起右手，掌心赫然是那片绿苗叶片。叶片迎风而展，释放出久违的青雾，与黑影激烈碰撞。铜镜阵随之启动，光芒交错间，竟将黑影撕扯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一张哭泣的脸??全是曾经被“救世剧本”蛊惑而献祭性命的普通人。
“看清楚！”苏砚转向少年，“这些才是‘神’许诺的代价！他们给你梦想，却从不告诉你梦醒后的废墟！”
少年浑身战栗，泪水滚滚而下。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狠狠抹去地上刚画出的半个符文。
“我不开门！”他嘶吼，“我不想当王！我只想做个学生！我想学数学！想研究水泵！想弄明白为什么骆驼能在沙漠活十天！我不想拯救任何人！我只想……只想好好活着！”
刹那间，天地寂静。
井中黑雾如退潮般缩回，铜镜逐一熄灭。远处沙丘之上，一轮新月悄然升起，清辉洒落，照见少年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苏砚嘴角那一抹疲惫却坚定的微笑。
三天后，全国儿童绘图现象尽数消失。监测数据显示，地脉共鸣波强度下降百分之九十七，紫微垣外三星停止旋转，归墟星重新显现微弱蓝光。
苏砚回到敦煌时，已是初夏。书院恢复往日宁静，学生们捧书诵读，机关鸟在空中巡弋，檐下铜铃随风轻响，清脆如昔。
她在书房坐了一整夜，提笔续写《非神论》附录：
>“真正的胜利，不在于摧毁敌人，而在于拒绝成为它的共谋。当我们不再渴望奇迹，奇迹便失去了力量。当孩子选择追问‘为什么’而非跪拜‘因为它’，黑暗便再也无法伪装成光明。
>
>这场战争不会终结，但它可以被推迟，被削弱，被一代又一代人用理性之光照亮。
>
>所以，请继续怀疑吧。
>即使全世界都说‘信则得救’，
>也要勇敢地说：
>‘我要证据。’”
晨光破晓时，她放下笔，走到院中。那株绿苗静静伫立，叶片朝南，纹丝不动。
她伸手轻抚茎干，低声说：“我们赢了这一局。”
风过处，铃声叮当，像是回应，又像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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