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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未等她仔细辨别,却见一群脂粉姑娘挽着恩客欢笑而过,待薄纱水袖飘去,霓云坊檐下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殿下……”
拂铃正要向纪初桃请示是否要跟上去,却蓦地见纪初桃的面色有些奇怪,不由轻声唤道,“殿下,您怎么了?”
杯盏中的梅子酒洒出,纪初桃眼睫一颤,将视线从霓云坊檐下收回。
拂铃赶紧取了绸帕擦拭洒出的酒水,问道“殿下,那人有何不对么?”
纪初桃怔愣了片刻,方道“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方才所见之景。
霓云坊下的灯笼亮如白昼,那男子转身时,虽只有一瞬,但纪初桃还是瞧他腰间佩剑上悬挂的剑穗——
玄色穗子,坠水碧色玉珠。
若说看到身形只是怀疑,而剑穗的出现则证实了纪初桃的猜测。没人比她更熟悉的这条剑穗,因为一丝一缕、一珠一结,皆是她亲手所制、送给祁炎的生辰贺礼。
祁炎在和姚信虚与委蛇些什么?
他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梦里带血的剑又浮上脑海,纪初桃皱眉,下意识起身穿过回廊,朝楼下匆匆而去。
然而才刚走到楼梯口,便见一群风雅文人打扮的年轻人提着下裳上楼来,与纪初桃碰了个正着。
为首那人清冷如画,隽秀端正。见到欲下楼的纪初桃,他微微一怔,随即恭敬拱手道“三殿下。”
与此同时,祁炎从霓云坊中出来,行至偏僻的巷口处,便见两名暗卫悄声隐现,跪拜道“将军,属下发现有人在暗中尾随姚信,观其细节,应是宫中侍卫,可要属下派人将其处理干净?”
“不必。”祁炎想也不想地拒绝。
暗卫仍有顾虑,低声道“可若放任不管,将军所谋之事恐会泄露。”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好回去和她通气。”祁炎扬着唇线,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唯有一双隼目闪着幽沉的光,“大战在即,必是天翻地覆。吩咐下去,一切以穷奇玉为准,听令行事!”
“是!”暗卫应诺,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夜风猎猎,厚重的乌云低垂,眼看着大雨将至,而京都城却依旧一片纸醉金迷。
祁炎回身,目光投向远处的辉煌灯火,沉思片刻,终是耐不住内心的渴望朝酒肆方向行去。
……
酒肆楼梯上,纪初桃望着一袭松绿襕衫的年轻文官,微微讶然道“孟状元?”
来人正是和同僚前来夜饮的状元郎孟荪,和纪初桃的婚事未定后,便授了官职,算是左相褚珩身边提携的红人。
和孟荪同行的亦是新晋进士,大多在翰林院任职,琼林宴上见过纪初桃的风采和气度,纷纷拱手行礼,邀请纪初桃一同夜饮作诗。
这些士子的出现无疑分散了纪初桃的心神,使她得以有片刻缓冲的时机。
冷静下来想想,祁炎无法预知未来,或许根本没有想过事情会脱离掌控……即便自己方才追上去,找到祁炎质问又有何用呢?
只会打乱她原有的部署罢了。
可是,纪初依然桃控制不住地担心,担心大姐,担心祁炎,担心一切如梦境般脱缰,不可挽回……
她知道自己太在乎祁炎了,但凡梦里伤害大姐的人换成别人,她都不会这般束手束脚,左右煎熬。
与人谈论诗赋能静心,所以,纪初桃应允了这群士子的盛情相邀。
孟荪做东包了酒肆最大的雅间,众人分席而坐,一开始都正襟危坐,后来见纪初桃没有一点长公主的架子,便都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诗论几遭,满室暖香混合着墨香,士子们或立或坐,或倚或笑,风雅至极。
纪初桃喝了不少酒,直至一旁孟荪清冷的嗓音传来,劝解道“大饮伤身,殿下不能再喝了。”
纪初桃身量娇小,偏生酒量不错,喝了这么多也只是微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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