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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旧事凄凉不可听（第3页）

空间逼仄，山路险要，阴公阳婆也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越往里走，头顶上互相缠绕的藤蔓便越茂密，到最后几乎是密不透光。两人身处其中，昏昏暗暗，加之老眼昏花，看东西极不清楚。

又行了几许，前方光亮大，直晃得二人睁不开眼来。缓了一阵，却影影绰绰地看见光亮中有一人影，轮廓模糊，不甚清晰。又前行数步，适应了光亮，方才看清原来是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死死堵住了去路。

阴公阳婆虽是惯走江湖的老手，黑道上的巨魁，历经过无数的大风大浪，此刻也不免有些惊疑。以二人小心谨慎的性格，原本应是避开潜在的危险绕道而行。不过这峡谷逼仄，仅容一人通过，有人堵住便无绕道的余地。而如果原路退回，再另寻他路，又要耗费许多时间耽误大事。二人不得不继续前行，但是暗中提防，伺机而动，准备从那人头上一跃而过。

“哈哈哈……”笑声甚是凄厉诡异，正是堵住去路那人发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两位许久不见呐！”那人悠悠言道，缓缓转过身来。

“啊！是你！”阴公阳婆惊惧万分，异口同声言道，“朱衡屹，你还没死？！不可能！”

阴公死死盯着那人的面庞，真真切切是朱衡屹的模样。看了半晌，冷汗涔涔，颤声道：“你是人是鬼？！”那人冷笑一声，颇是戏谑地瞧着他。

“定是有人易容伪装！管你是人是鬼，便是鬼，也要你灰飞烟灭！”阴公骤然出招，一掌直击那人面门。左右皆是峭壁，无可躲闪，却见那人平地跃起，一跃丈余，躲过过去，而后于空中骈指剑，借着下坠之势向阴公胸口膻中穴击去，但真是快如闪电，势若奔雷。这正是朱衡屹的独门绝技“凌云击”。

那阴公本就底气不足，见了这招更是心怯，不禁方寸大乱，躲闪不及，膻中穴上被重重一点。当下一点刺痛贯穿胸膛，上焦真气阻遏淤积在胸，胀闷难耐，整个人也飞了出去，撞到崖壁之上，跌落在地。朱衡屹并不上前追击，只是站在那里冷笑着看他。一旁的阳婆见状赶忙过来查看。她下意识地向朱衡屹瞥了一眼，发现他站在光亮之处却竟然没有影子，心中不禁骇然。

阳婆推宫过血一番，阴公吐出一口浊气，方才顺畅许多，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揉着胸口痛苦的言道：“你真的没死？！还是，还是鬼？！”

朱衡屹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恨恨言道：“我等了三年，就等今日！”

“当年杀你的又不止我们，而且我们又不是主力。你专捡老弱下手算什么英雄！”阳婆壮起胆来言道。

朱衡屹闻言仍是冷笑，扒开领口，露出胸膛，上面赫然印着一青一红两道掌印。“可惜他们没你们两个那么老糊涂，处处留下证据！我找他们不着，也只能先拿你们老两口开刀了！”朱衡屹言道，“或许你们知道还有谁，告诉我，我就先去杀了他。你们说出几个我便先杀几个，那样你们兴许还能活得长些。”

阴公重伤，阳婆已然全无斗志，闻听此言，思索了半晌，阳婆方才苦笑道：“当年组织此事之人思虑缜密周全，行事极为小心谨慎。他自己本就始终蒙面，也要我们都遮住容貌。从始至终我们只以代号相称，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他人的真实身份。”

“真的？”朱衡屹疑惑道。

阴公冷哼一声，言道：“没必要骗你！反正说到底我二人也是凶手，要杀便杀吧，老头子我也活够了！”他边说着边便缓缓向朱衡屹靠近，到了身前，忽然猛地喷出一口血雾，将朱衡屹笼罩于内。继而纵身疾退，挽过阳婆，回头发足狂奔，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阴公本就受了重伤，又强行催动真气运使轻功，到了山脚便昏死过去。阳婆不敢停留，也顾不得燕子矶之约，抱着阴公径直往城里而去。

与此同时，燕子矶野渡旁激战正酣。魔教死士死了一批又来一批，好在柳、杨门下子弟个个悍勇，人数虽少也不落下风。

七曜圣使与三大高手苦斗，拼死而为。他们满心期盼阴公阳婆速来，今日如若救不走奚绮雪，以后机会就更少了。到时维摩罗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但那少年郎剑术玄奇，柳舟乘拳法威猛，杨蝉手中一柄小镰出神入化，皆非七人所能力敌，现在相持许久全仗阵法绝妙。

忽而一声清啸，其音清越，如黄鹤唳空，自远而至。接着一人随声而来，倏忽间啪啪数掌击出，分取七曜圣使后心。这掌风苍劲霸道，为其所冲击，七人站立不稳，几被掀翻在地。那少年郎趁机连环数剑刺出，七人右肩上均是一点血洞。

“停手吧。”来人一袭鹤纹锦缎大氅，正是那七公子。那三人闻言，各出一掌，将七曜圣使迫出丈外，方才收势罢手。

只见七公子来至七曜圣使面前，抱拳道：“我与贵教主也算忘形之交，今日里也不与你们为难，快快去吧！”

尤努斯自知不敌，见其胸怀大度，也心生敬佩之意，还礼言道：“求赐公子姓名。若教主怪罪，我要答。”

七公子笑道：“只与他说忽鲁谟斯望夏城的古人，他便知晓了。”尤努斯虽不解其意，但也不敢细问，当下招呼诸死士停手，而后与七公子别，率领众人离去。

“表哥，为什么放他们走？”那少年郎颇是不忿。

七公子闻言浅浅一笑，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道：“南轩，你还是历练太少。如今局势颇不明了，不知谁是棋手，谁是棋子。我们已然置身于内，更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没必要与元一教撕破脸皮，也没必要削弱他们的实力。想来元一教远出于鲁密国，当尚不在这棋局之内，有它在，那设局的人，便多一个对手多一个麻烦，不得不分神应付。如此我们就有了许多可趁之机。”

这少年郎姓厉，双名南轩，乃是七公子的表弟。他听闻七公子所言，沉默良久，言道：“还是你想得明白。是我鲁莽了。”

此时，奚绮雪、李梦帆及锦儿都走了过来。那奚绮雪敛衽为礼，向七公子盈盈一拜，言道：“七公子数次救我，绮雪感激不尽。”

七公子慌忙道：“奚姐姐莫要如此见外，你我知心相交，不必如此。”

“公子，还是快快动身的吧。就算魔教不来，让别人瞧见也不太好。”柳舟乘恐迟则生变，向七公子言道。

七公子深以为然，点头道：“南轩你与梦帆和锦儿护送奚姐姐尽快赶到洛阳，找薛神医诊治心疾。我料理完此间事，便去与你们会和。不过你们不要再从此处过江了。明天早上四海镖局的镖队要返回开封，你们乔装打扮跟着他们走便是。”

众人闻言皆觉其考虑周到。待得手下子弟打扫完战场，便化整为零，分批回金陵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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