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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左忽右的心情,令遂钰陷入无限自证的漩涡。
留在大都或是离开,似乎自萧鹤辞入主东宫后,变得格外摇摆不定。
萧韫将他从后宫推向前朝,在他即将掌握某种权利的时候,该抽身而去做回那个某种意义上的“南荣隋”吗。
南荣隋,遂钰很少能记起自己原本叫这个名字。
或许南荣遂钰便是南荣隋,并非替换名字所能更改。
南荣隋若自小长在军中,此刻应当也是镇守边塞,随父出征,上阵杀敌毫不懈怠的武将。
哪像是现在,南荣遂钰被宫里称一声公子,提不起重物,干些力气活便咳嗽,每逢春秋缠绵病榻,唯有夏天远离病症,却又因体质问题而苦夏。
南荣隋并非南荣遂钰。
遂钰仰头望天,肩膀倏地被压上什么重物,他略偏头——
是萧韫的氅衣。
可耻地享受着某人的无微不至,却又时刻意欲逃离这种衣食无忧的荣华富贵。
其实去了鹿广郡,遂钰也做不了什么。
困在笼中的鸟,即便挣脱牢笼飞向蓝天,也终究不会像雄鹰翱翔于空。
仰望同辈人宽阔的肩膀,羡慕他们提枪纵马,过得肆意且潇洒。
遂钰几乎能够确认,自己或许会抑郁无终,被这种并不属于自己的自由而畏首畏尾。
他能够站在宫门前以兵相对,行的却并非刀光剑影,血肉模糊之计。
就像萧韫说,他信他能逼退徐仲辛。
“从未亲自教过皇子们谋划,是因担心他们成人后,以身所学,谋朝篡位吗。”
遂钰牵起萧韫的手,在他手心写下这段话。
萧韫笑了:“怎么,想做皇帝?”
遂钰:“……”
并非所有人都贪恋权位,至少遂钰做御前行走这几年,对天未亮便早朝深恶痛绝。
“身在皇家,耳晕目染,即便最初没有做皇帝的心思。被母家亲长念叨久了,总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皇子之间争权夺位,物竞天择,自然尚且如此,皇室子弟更不该懈怠。”
萧韫:“若太子某日将剑锋指向朕,遂钰,你会选谁。”
“这是你的家事。”
遂钰避重就轻。
萧韫捉住遂钰一触即离的手指,又问:“回鹿广郡后,会写信寄来大都吗。”
遂钰想了想,认真写道:“不会。”
皇帝眼中有一瞬的失落,遂钰又补充:“如果我写的字,不再与你相似,或许会托人送至大都。”
与皇帝字迹相似,这在离开大都后,于遂钰而言百害无利,他最先要做的,便是洗去萧韫的烙印,做回南荣府的四公子。
萧韫凝望遂钰,遂钰搓搓手臂觉得不自在,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相处,萧韫便会用这种他看不懂的眼神,长久地注视着自己。
遂钰问他是不是心里憋着坏水,萧韫便扬着声,高兴地说你猜。
尾音翘起,听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
御前行走与寻常御书房的行走不同,遂钰能长时间待在萧韫身边,接触那些最核心的机密,而行走却只能单纯做些誊抄传达的活。
遂钰要走,五名行走中,干活最利落的那个,便暂时承担起遂钰的责任。
或许皇帝日后还会选新的御前,但这已经不是遂钰该操心的事了。
失声短暂,待情绪转圜便可恢复。
翌日,遂钰便可开口说话了,未等萧韫下朝,他便带着越青回复,还能赶得上给父亲奉早茶。
“父王同鸿叔一道去营里练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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