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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人情债（第1页）

“算算时间也该来了，怎么今天话匣子的人这么慢的。”在鹅城以南的城乡结合部附近，一交叉路口的狭隘边上开着一家高悬着木牌的诊所，别家都是用广告牌烫上鲜红的字迹，而唯独这家，数年来从未变过这一方式。开口说话的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臃肿的身形坐在店里便让整个店显得狭小了许多，再加上这里似乎奇热无比，他一边抱怨，一边努力的扇着小扇子。

未曾多时，门外又停下了一辆车，上面下来的是个红光满面的清瘦老头，不过他只穿着灰溜溜的衬衫和黑色直筒裤，除开看上去十分硬朗以外，别无奇特之处。

见得要等候的人到来，这位肥胖的中年人这才起了身子，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他开口道：“三叔，这几天可是十分感谢您了，当然还有您手下的那些兄弟，过几天我一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到时候可务必大驾光临啊。”

“客气客气，黄馆长先里头上坐，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像是对于来晚有几分歉意，林康十分和气的同黄馆长打起了招呼，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小诊所，诊所平平无奇，只是照片照片上挂着‘话匣’二字。

诊所里的陈设也是十分普通，进门口便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在坐镇，见得一行人匆匆而进头也不抬。这里是比较狭隘的前厅，所摆放的都是些许草药的展柜，一行人未曾停留的走到了后厅。后厅相对较大，可是陈设却还不如前厅的拥挤，目光扫射下去，不过才一桌四椅，这样简单的摆设罢了。

“请坐吧。黄馆长。”林康坐在了方桌之上，示意黄馆长坐在他的对面。

有着精明劲的黄馆长一样就看出了端倪，他开口问道：“您老今天怎么不坐南边，怎么一屁股做到了东面呢？”

他一语中的，原来那小小的方桌的边缘处还用着细小的纹络刻出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旁人若是不仔细的话，丝毫发觉不了这小小的字迹。林康带着几分笑意道：“没什么，今天不过是想请黄馆长你帮一个忙。”

“客气客气，三叔您帮我度过这么大的劫难，别说一个，几个都没问题。”黄馆长见到场面舒缓开来，连说话的口气都渐渐得不那么拘束了，他便像豪气的东北汉子一般满口答应着。

“那我可说了。”林康那红润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而在一边的黄馆长也在好奇的望着这个精力充沛的老头，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你可曾记得在十年之前，你拉过的最大一单？”

这铿锵有力的话置于地上，所引起的就是黄馆长猛地一抖，他明显的畏惧了起来。那一对精明的眼睛只在片刻之间就做好了决定，他开口问道：“您说的是哪个啊？十年之前，不好意思三叔，十年之间我还没有入这一行呢！”

“哦？是吗？”三叔招呼过了在边上一直默默聆听的司机，司机点了点头就向里面走去，过不多时就拿出一盏茶，两个土糠色的杯子出来。茶活络的流入杯中，杯子也升腾的冒着热气，一切变化都好像活了过来。林康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份文件，他开口道：“有些东西是不会作假的。”

薄如蚕翼的纸张被递了过去，黄馆长有些不敢接过，不过他看着林康老奸巨猾的脸上怀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后，他便知道自己就是瓮中之鳖，已然被他吃定了。纸张上是黑白打印机打出的图案，上面正好印着一辆车停在某个路口，不远处正是一家闪着灯火的医院，而在车尾部，有个样子像极了黄馆长的年轻人正抽着烟等候着。

“这种东西怎么是真的呢？这一看就是电脑合成的嘛，而且你看这刻意模糊的像素，摆了明的刻意抹黑嘛。”黄馆长一连串的指出这照片上各种不对劲的地方，便仿佛每说一件，事情的真相就能早点出现。

林康品着茶，一点点耐心的听着他说完一切，之后他放下茶杯开口道：“那么说来，你不否认这照片上的年轻人就是你自己咯？”

黄馆长顿时一惊，他这焦急的性子居然让他忘记了照片上最大的陷阱，反应过来的他连忙道：“没有，没有，是三叔你误解了。我正想说这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呢！”

瞧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林康也是笑了出来，他又拿出另外两张纸来，上面各自印了两种不同的照片，这时他丢过给黄馆长开口道：“你手上的照片的确是合成过的，不过这两张照片可是实实在在的，你刚刚辩解许多，却唯独忘记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车，你所做的角色不过是个送货的吧？”

黄馆长再想辩证这诡辩，却也无从下口，因为照片上的那人的确是自己无疑，仅在自己犹豫的片刻，笑眯眯的林康就抓住漏洞直逼而来，一时间黄馆长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林康见到黄馆长使用了惯用的沉默以后，他放下茶，继续侃侃而谈：“你的第一次接货，也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单，染了赌瘾的你早就把一切都压在了这一车上。爱拼才会赢啊，这句话果真不假，瞧见你现在肥头大耳的状态就知道你飞黄腾达了。对吗？”

黄馆长咬了咬牙，却还在苦苦坚持。此时此刻，他是想开口的，他是明确的想把自己心里那些掩饰的念头说出来的，只要能说出来，他就一定能够轻松的应对林康的盘问。可是他不能，他的喉咙便仿佛被扼住一般，再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惊恐的抬起头望着林康，想要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了这室内以后两人的视线从未接触，那可以显示内心恐惧的窗口迟迟没有展示出自己的用途，而这一次他们视线的相交，林康已经看出他的顾忌了，于是他话语转圜变缓，再上了杯茶递给黄馆长道：“来，先品品这杯。”

早已被惊得口干舌燥的黄馆长也不顾其他，果断饮了下去。茶中的幽香果然如同其效果一般，渐渐的淡化了黄馆长心中的焦虑，他长舒一气这才开口道：“三叔，我真….”

“哎。”林康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说道，“既然话说道这份上了，看来真是我老头子想错了，这人老了果真就是疑神疑鬼，手底下递来的情报又总是出错。”

黄馆长这才明白了，他瞧了瞧手上拿着的‘人情盒’，又看了看林康那副吃定自己的表情，那么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他开口道：“三叔，你是不知道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我明白你的顾忌，你不需要告诉我具体细节，只需要告诉我你把人带到了哪里。至于剩下的，你就别操心了。”见得事情已成，林康更显得气定神闲，他半靠在椅子上，只用那眼角的余光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黄馆长。

“可真只要这些？”黄馆长再次确认，看他那焦虑的眼神，此刻正需要一剂定心剂。

林康点了点头。

言毕，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临末还带走了那个小盒子。待得他走后，原本在一旁的司机这才出现，他摘下眼睛又点起了烟，指了指黄馆长离去的方向后才说道：“林哥你果真这么信这家伙？”

林康脸上未曾表现过半分的失落或是担忧，他还是一如刚才一般镇静，他再次喝了杯茶来抵御烟味的勾引以后才说道：“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他的害怕。”

“他的害怕？”司机未曾解答出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只好反复咀嚼思考着。这小巷街口的小医馆里没有个正经医师，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在经过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不悦，好像这里不过是家简单的便利店稀疏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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