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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他不怎么束发,都是披散着,拿玉簪或者玉冠绾起一些。唯有初次见面时,卿如是记得他束了发。
此时他要做什么?把她惊扰了,竟也不解释。果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卿如是走过去,也不吭声,低头看了眼他的书桌。
猛地睁大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拿起书反复扫书封上的字。
她是瞎了吗。
这竟然是崇文遗作的修复本。
卿如是翻了几页,上边竟然还有勾画圈点的痕迹。
他在看崇文的书???
上回他给自己送来一本崇文的原作已足够令她吃惊,她一直没有组织好语言问他遗作的始末。没成想,这位重孙再一次给自己带来了惊喜。
他身为月家人,居然捧读崇文的书?!
卿如是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面前的这位月家人,怕不是个假月家人。真给你们月氏丢脸,但,同为崇文党你是好样的。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衣角,“诶,你……这本书是你的?你在看崇文的书?”
月陇西挑眉,学着她惯常爱做的表情,狐疑地睨着她。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睨了一会,他的眼尾满是揶揄的笑意。
卿如是也是要面子的,被他用这眼神一看,当即不乐意地瞪他,转身就要回去睡觉。
月陇西拉住她的手腕,朝她走了几步,正好贴着她的背,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小祖宗,我认输,我错了,我坦白,是我先忍不住想和你说话才故意引你过来的。今晚别闹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卿如是觉得每次他凑近来说悄悄话的时候,耳朵都很痒。可母亲啊乔芜啊她们凑近就不会。她偏头躲了躲,严肃教导他道,“不可以离这么近说话。”
月陇西挑眉,不置可否。心下轻笑,还没洞房就找到了一处敏。感的地方。
“你还记得来国学府前我给你送的那本崇文的原作吗?不是想知道我在哪里挖到的吗?跟我走就知道了。”他牵起卿如是的手,借口地势复杂须得跟紧,与她十指相扣,紧紧握住了她。
他们离开庭院,卿如是发现他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你又热吗?”
月陇西沉吟了下,“可以这么说。或者,贴切来说,我这是紧张。”
卿如是当即戒备起来,压低声音,“有看守会抓我们?还是说会有巡逻队?”
“……”月陇西思考一瞬,手指无意识摩挲到了她白皙的手背,他慢吞吞道,“我的紧张,是心底紧张,和你现在的紧张不一样……算了,是有看守和巡逻,所以你更得抓紧我,不能松手。”
卿如是郑重地点头。
心以为是多远的地方,结果绕了会只不过是在国学府内,相对于他们住的庭院稍远罢了,在后门那片竹林里。她的期待瞬间垮成了失落,倍感无趣,觉得月陇西在耍她,于是挣脱开了他的手。
月陇西掌心一空。他伸手再去握时,什么也没抓到,只有冷风从他温热的掌心滑过,凉意丛生。
那种失去的感觉翻江倒海般袭来,月夜清风,他甚至分不清如今是还在前世,他推开窗等清风、灭了灯留月影的时候,还是已经轮回了一世。
因为他方才那一握,没有抓到卿如是。
如同曾经的夜晚,他惊坐起时也抓不到,推开窗去捕风捉影,也抓不到,在梦中时,同样抓不到。
他环视四周,竹林戚戚,一豆灯火都无,和曾经那些夜晚无甚不同,他没看见她,哑声唤,“卿卿?”
恐是大梦一场。
没有人回答他。
“卿卿?”喉咙中的酸涩堵得他嗓音喑哑,唤不出声。
“嗯?”卿如是发了一字单音,从几根成林的竹子后边走出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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