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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9章（第2页）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滩涂地，滩涂地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山石，水流到这里不得不拐个弯，山石也会拦下不少撞上来的东西，他们大概就是在这里被拦下来、没有继续被冲向下游的。

也因为没有在水势最疾的时候将人拍在石上，褚向除了觉得胸口有些闷痛，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

但他身边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被石头锐利处割断了气管、血脉的人比比皆是，整个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滩涂上还能看见不少流出来的肠子和残肢断臂，还有被江水击打破裂后的竹筏插入身体的……

仅仅只是一片滩涂地，用&ldo;人间地狱&rdo;来形容都稍显委婉，如果是更下游的淮水流域，那些被冲击下去的齐军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在河滩上奔走救人的人显然并不惧怕死亡，也不嫌弃这尸横遍野、铁锈味扑鼻的场景，每个人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救人当中，在一片零散的尸身中翻找还活着的人。

&ldo;是了，我在和我的士卒沿颍水而下，回豫州去……&rdo;

随着褚向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身体，他瑟缩了一下，抓住路过他身边的某个小孩，颤声问道：

&ldo;这里是哪里?现在，是怎么回事?&rdo;

&ldo;这里是嵩山啊。&rdo;

小孩儿蹲下身，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头顶，下巴尖尖眼睛极大，带着同情的目光回答他：&ldo;你们从上游被冲下来啦，冲走了好多好多人呢，你们算是命大的，被这块解剑石拦下来了。&rdo;

褚向在火把昏暗的光线下仔细看去，才发现在滩涂地上奔走的都是些身着单薄僧衣的僧人。

北魏征战不断，僧人常常要出门超度亡灵、救治灾民和伤兵，大概对死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连这么小的小孩儿也能面对着一片残肢断臂侃侃而谈。

那小孩年纪虽小，却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丢下褚向去帮其他人找幸存者去了。

&ldo;太邪乎了，我们这里已经风平浪静几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洪涝，为什么好生生艳阳高照的天，会发洪水?&rdo;

几个小沙弥絮絮叨叨，边翻找边议论着。

&ldo;无风起浪，师兄们说他们是得罪了龙王，龙王翻身把他们淹了。&rdo;

其中一个小沙弥撇了撇嘴，&ldo;我娘说，龙王不淹好人，这些人肯定不是好人，下水就出事。&rdo;

&ldo;真是一场浩劫。&rdo;

一个年长的僧人叹息，&ldo;上次发大水死这么多人，还是几年前的浮山堰出事时……&rdo;

褚向耳力极好，几乎一个字不差的将他们的议论全部听了进去，越听身子抖得越是厉害，到最后，更是抖得犹如在秋风中无力的落叶一般。

&ldo;……风平浪静，艳阳高照……发了洪水……&rdo;

&ldo;……太邪乎了……&rdo;

&ldo;……无风起浪……龙王翻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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