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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第1页）

麦克终于绽开笑容：&ldo;对，同仇敌忾，我们还是有同共语言。&rdo;

&ldo;麦大班，可以坐下吗？今晚由老夫做东。&rdo;

&ldo;随便……不！&rdo;麦克坚决挥动手臂，&ldo;由我做东！&rdo;

&ldo;我们不分你我。&rdo;严济舟说着与麦克交换一下眼神，会意地大笑，坐了下来。严知寅招呼舫妹进来，上两套碗筷，加酒加菜，记在泰禾行账上。

严济舟同麦克碰过杯，碰了碰嘴唇却未饮：&ldo;麦大班夜闯沙面，独斟独饮，心里一定有难解的结。&rdo;

严知寅插嘴道：&ldo;潘振承告密，拆散了麦大班夫妇，还害得‐‐&rdo;严济舟在桌底踢儿子一脚，严知寅刹住话头改口道：&ldo;潘振承害人不浅。&rdo;

麦克长叹：&ldo;过去的事，我不想提它。&rdo;

&ldo;麦大班的心结，是无法打破公行垄断，无法说服督抚裁撤公行。&rdo;

麦克频频点头：&ldo;严大人说准了，打破公行垄断，是加尔各答监事会对我下的指令，不是我要发泄私恨。&rdo;严济舟美滋滋饮下杯中酒，&ldo;公事公办，好，老夫佩服麦大班为人做事的气度。&rdo;麦克惊愕地瞪着满脸愉悦的严济舟：&ldo;严大人赞成我的做法？你可是官授行商，十三公行的成员呀？&rdo;

&ldo;麦大班深感不解？&rdo;严济舟豆荚眼闪烁不定地向着麦克。麦克拍拍宽大的脑门：&ldo;明白了，明白了。你不想看到潘振承长期霸占总商宝座，你是前任总商。&rdo;

严济舟优雅地接过舫妹递上的湿毛巾，擦了擦嘴唇，慢腾腾道：&ldo;不管是总商、行商，还是散商、夷商，商人惟利是图，只要对己有利，是商人都会去做。&rdo;麦克抚掌大笑：&ldo;痛快，严大人痛快！你说，我该如何达到目的？&rdo;

&ldo;这种事，老夫只能在暗处使劲，不可在站在明处。老夫是老行商，出卖十三行的利益，同仁还不把我吃了。&rdo;

严知寅道：&ldo;家父帮你，要冒遭众人谴责的风险，一辈子的名节，弄不好就会毁于一旦。麦大班，你可不能让我老爸白干呀！&rdo;严济舟斥责儿子：&ldo;你掺和个什么？老夫真心诚意帮忙麦大班。&rdo;

麦克豪爽道：&ldo;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老麦我喜欢直来直去。&rdo;

&ldo;爽快，麦大班爽快之极。老夫的要求绝不会为难你，做起来易如反掌。严氏泰禾行将成为东印度公司的首席客户。&rdo;

麦克道：&ldo;我这里没问题。按照你们的新行规，承保权一年归公，一年归私‐‐也就是自由竞争吧。可是，中国人做事不受法律制约，说变就变，谁知明年潘振承舍不舍得放权？&rdo;严济舟冷飕飕道：&ldo;打破公行垄断，就由不得潘振承。&rdo;

&ldo;很好，如果真能实现的话，公司七百公吨以上的大型商船，全交泰禾行承保。&rdo;麦克举起酒杯又放下，&ldo;严大人，你说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rdo;

&ldo;老夫说过，老夫只能在暗处使劲，遇事你自己要领悟。麦大班，今晚暂且谈到这里，我们不便同出花船，得先行一步。&rdo;严济舟向严知寅丢了一个眼色，父子俩起身，拱手向麦克告别。

麦克满眼茫然，他拿起酒壶，仰着脖子灌酒。

严氏父子出了醉仙食舫。&ldo;老爸，你真想成全麦克的心愿？&rdo;严知寅急不可耐问道。

&ldo;怎么说呢？李侍尧与潘振承合穿一条开裆裤。巡抚没有话事权，两年不到，换了钟音、良卿、钱度三任巡抚，李侍尧一手遮天。公行是李侍尧一手复设的，裁撤的希望虽然十分渺茫，但不妨试试看。即使不成，麦克若能联手罗牯与石如顺天天去闹，潘振承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他这个总商，能舒心吗？&rdo;

&ldo;老爸方才怎不向麦克挑明，叫他们三方联手？&rdo;

严济舟站住，忧闷地看着光怪陆离的灯光和斑斑斓斓的江水，郁郁长叹一口气：&ldo;这种事情，能直讲吗？他们八成会同意我的建议，但会看低我，心里骂我是十三行的……不说了，老爸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我老了，总希望让你继承一间称雄十三行的大洋行。&rdo;

却说本港行总商罗牯、福潮行总商石如顺，会同督标营官、海关吏胥、臬司正堂一道甄别违式疑船。除臬司正堂董启祚比较固执外，其他人都倾向从宽毋严，适当地罚款了事。忙到第三天午后，总算甄别完毕。

罗牯和石如顺合计后，立即乘轿风风火火赶到十三行求见潘启官。

潘振承和蔡逢源在中国街露天茶座喝茶，谈论官兵毁船，庆幸十三行趁早抛掉暹罗贸易和福潮贸易两个包袱。笑谈间，罗牯和石如顺屁股冒烟朝茶座走来。潘振承道：&ldo;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走投无路，大概是来分羹的。&rdo;潘振承、蔡逢源站起来迎接罗牯、石如顺。潘振承道：&ldo;二位急如星火，定是有要紧事。坐，坐，请坐下聊。&rdo;

罗石二人对了下眼，两人事先商量好如何交涉，石如顺性情较温和，由石如顺先破题：&ldo;官兵毁船，东南沿海贸易一落千丈，船只越小，风险越大，经不起海浪，打不过海盗，以后谁还敢让货物走海路运送？&rdo;

罗牯接茬道：&ldo;越是汪洋大海，船只越是要大。官兵毁船，给本港行致命打击。以前，连海里的鱼虾都知道，跑暹罗的唐船，十有八九是闽粤海商。当下突然给他们戴上假冒番商的罪名，船给烧了，人挨过板子，还要枷号流放琼崖。丢那妈，以后还有哪个海商吃豹子胆做暹罗贸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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