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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第1页）

身躯有些佝偻的刁土宛出班行礼：&ldo;滇南车里宣抚司刁土宛觐献一对孔雀。&rdo;

数个随从抬进一只大鸟笼，刁土宛把孔雀放出，手拿一块花布摇晃，嘴里嘟嘟地逗着孔雀，孔雀展开美丽的翅膀。刁土宛道：&ldo;皇上，孔雀向您开屏行叩礼。&rdo;众臣一片喝彩，乾隆喜滋滋道：&ldo;孔雀乃百鸟之王，朕喜欢苗彝的方物。&rdo;

细长高挑的库亚喀出班行礼：&ldo;回部亚木图伯克库亚喀不远万里之遥，运来于阗玉石一块，计一百一十八斤。&rdo;

两个随丛抬进来一块未雕琢的天然玉石，玉石泛着暗绿色的光泽。乾隆大笑：&ldo;好好好，于阗宝玉，盖世无双。&rdo;

壮实得像头公牛的阿睦旺出班行礼，中气十足道：&ldo;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扎萨克阿睦旺郡王无实物进殿，只带贡册一本，内计骏马五百匹、壮牛八百头、肥羊一千只。&rdo;乾隆欣喜道：&ldo;好，好，全是整数。&rdo;小太监把贡册献给皇上，乾隆特意戴上老花镜御览，感叹道：&ldo;阿王爷用心良苦，忠心可嘉。&rdo;

&ldo;为了保证整数，本郡王上路时，牲口远远多于这个数字。一路留下牲口死尸残骸，到了京郊还要剔除他妈的瘦弱的有病的牲口。&rdo;阿睦旺得意地在须弥座下走动，一只脚踏在须弥座的台阶上，&ldo;皇上，要不要本郡王将这些活物贡品赶进北京城，大开皇城门赶进皇宫呀？&rdo;

乾隆神色有些尴尬：&ldo;免了，免了，有礼单就行了。&rdo;

&ldo;皇上圣明，不然的话，两千多头马牛羊挤进屁大的宫殿，别说没有大臣站的地方，皇上您的龙椅恐怕都没地方安放了。&rdo;

文武大臣脸呈愤怒之色，忍着没有发作。昨天早朝时，皇上打过招呼，番爷轻狂让他去狂，朕有的是办法摆平他们。三年前，喀尔喀蒙古赛因诺颜部扎萨克丹津扎布，借酒装疯，当众满蒙王公大臣的面叫乾隆帝&ldo;弘历老哥&rdo;，满蒙王公大臣斥责丹津扎布，被乾隆微笑着制止。事后，乾隆私下召见丹津扎布手下的武士海哈尔，问他想不想做赛因诺颜部扎萨克，想就做一件对得起钦点扎萨克的事。次日进围场狩猎，海哈尔事先埋伏在灌木丛，放冷箭射死丹津扎布。侍卫奉旨缉拿杀手，最后不了了之。乾隆失去一员漠北扎萨克，痛心泣泪，赐丹津扎布一副楠木棺材，着海哈尔任赛因诺颜部扎萨克，封贝子，赐印信，护送丹津扎布灵柩回漠北厚葬。

这种非常手段，乾隆只是偶尔用之。一般说来，番爷只要不太操蛋，皇帝还是有足够的气量包容。阿睦旺的狂妄，本在乾隆的预料之内，乾隆消弭他嚣张气焰的王牌便是西洋贡物。

督促洋贡进京由和珅一手安排，讲好了今日早朝时洋贡会如期在午门外恭候，却不见一点动静。乾隆心中不免焦灼，他同和珅对了下眼。和珅退出大殿，站在檐廊上眺望乾清门，急得火烧眉毛。昨天酉牌三刻接到迎贡钦差娄知耻的口信，广东贡船申牌时分到达漷县码头，照此推算，马匹走得再慢，子夜时分就能到达皇宫。为何到次日辰时还不见踪影？

此时，阿睦旺仍在大放厥词：&ldo;列位文武大臣，本郡王照顾皇上的面子，免去畜牲进殿觐见皇上。畜牲不通人性，有眼无珠，不知何人贵为天子，何人贱似奴才。倘若撅起屁股乱放屁，尊贵的万岁爷，还有您手下的臣子，在金銮殿可就待不住啦，哈哈哈！&rdo;

阿睦旺的言词充满挑衅的意味，众臣子或怒目而视，或交头接耳议论。

&ldo;小小番酋，不知天高地厚！&rdo;

&ldo;目无圣上，狂妄之极！&rdo;

&ldo;冒犯天颜，罪不可赦！&rdo;

乾隆的眉头拧成一团，已是十分不满。

迎贡钦差娄知耻终于一路小跑，满头大汗朝乾清宫奔来。和珅迎了下去，责备道：&ldo;娄总管，为何拖到这时才来？&rdo;

娄知耻气喘吁吁道：&ldo;马车的轴断了，倒回通州请工匠，黑灯瞎火，折腾到天亮才修好，一路奔驰而来，人疲马乏，到午门外都快瘫倒在地。&rdo;

和珅不等娄知耻解释完，假装慢腾腾地回到乾清宫，跪奏道：&ldo;奴才和珅启禀万岁，广东巡抚、护贡使李湖押送的夷国贡品已经在午门外。皇上，是送到内务府验收，还是直接呈送进殿？&rdo;乾隆仿佛遇到救星，心中窃喜，他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端起玲珑玉碗慢吞吞地呷了口茶，略有所思道：&ldo;既然到了午门，还是直接进殿吧？先睹为快，先睹为快啊！&rdo;

&ldo;宣广东巡抚李湖护贡进殿&rdo;的声音一站一站传到午门外。李湖听到声音脸色陡变，他同赵石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均惶恐不安。

经午门、内金水桥、太和门、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门，进入乾清宫广场。打前的李湖陡然发现乾清宫檐廊下，站有数十个身穿番族服装的人。&ldo;莫非今日皇上接受土司番酋的朝觐，这些番人是他们的随从？&rdo;李湖赫然醒悟，吓出一身冷汗，&ldo;原来皇上下谕令催贡，目的是要近番远夷同朝贡物？十八箱泥土倘若弄进大殿，后果不堪设想！&rdo;

李湖叫抬贡品箱的绿勇太监在大殿外恭候，叫赵石稍后抱小号贡品箱进殿。自己先进殿看个究竟，寻找机会向皇上禀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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