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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第1页）

潘振承不卑不亢道：&ldo;末商斗胆直言，大人喜欢察颜观色、见风使舵之徒？&rdo;

&ldo;我有时候喜欢，但现在不喜欢。你尽管直言。&rdo;

&ldo;大人引进外省行商的计划于广东无益。&rdo;

李侍尧又一愣，目光盯着潘振承深邃炯亮的双眼：&ldo;本督哪有啥计划？仅仅是设想，况且，本督未向任何人承诺。&rdo;

&ldo;方才出门的两个闽浙行商，说大人您已经同意他们移地广州开办洋行。&rdo;潘振承在门房恭候时，看到两个闽浙行商一路细语走出将军衙门。潘振承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满怀期望。潘振承故意说得这么肯定，是想引起李署督的警觉和反感。

李侍尧沉默一瞬，脸上隐隐流露出不悦：&ldo;他们太会想象了，本督没有立即答复。这两天，本督设想仿效浙江巡抚庄有恭构想一个方案：近几年十三行行数锐减，打回原形只剩十三行了，本督打算增加七行，凑满二十行。行多势大，就是所有的西洋船都来广东，你们也应付得过来。&rdo;

潘振承急切说道：&ldo;大人初次接触外洋贸易，不知实情。广州口岸不是嫌行商少，而是怕洋船少。十三行商人原本就多，而来粤洋船与年递减。僧多粥少，现有的行商大多生意不济，若引进外省行商，无疑雪上加霜。如此一来，无论本省或外省行商，均难以维系。十三行的承饷如何完成？如何拿余资报效朝廷？如何满足督抚的心愿孝纳捐输？&rdo;

李侍尧叫道：&ldo;李十四，潘启官来了这久，怎还不上茶？&rdo;站一旁发愣的李十四唯唯诺诺急忙退下。李侍尧旋转着钢球，踱着方步道，&ldo;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本督打算向每位外省行商收取两万两押金，七位就是十四万两银子，可解广东藩库燃眉之急。&rdo;

潘振承紧张地寻思着，咬咬牙：&ldo;末商保证，十三行可孝纳十五万报效银！&rdo;李侍尧鹰隼眼眉头舒展，绷得铁紧的脸孔绽开笑颜：&ldo;好，爽快！只要拿出十五万报效银，本督决不引进一名外省行商！但你要说话算数，李十四。&rdo;

李十四捧着茶托急急进来：&ldo;来了来了。&rdo;

李侍尧峻厉道：&ldo;笔墨侍候，我与潘启官立军令状！&rdo;

与虎谋皮

史宅是一幢普普通通的民宅，宅前一条沿江的石板路，宅门正对着粤海关附近的靖海码头。宅门半掩着，馨叶坐在庭院的瓜棚下，膝盖上放着一卷书，郁郁闷闷满腹心事。潘振承第一次看到馨叶忧郁的神态，有些吃惊。馨叶看到潘振承，也感到吃惊，潘振承从来没到过她家，都是馨叶找借口去潘园看彩珠姐，或者他们约定在江边见面。

&ldo;见过李侍尧了？&rdo;馨叶问道。

&ldo;见过了。&rdo;潘振承把经过讲给馨叶听，愁容满面，&ldo;我越俎代庖，倘若严济舟知道我已经与署督签了军令状，肯定不会动用会所的行用，那十五万两报效银就会落到我个人头上。&rdo;馨叶聚精会神听着，嫣然笑道：&ldo;你是行商，而他是行首，他给李府奴才挡了驾，你却能见到署督大人，已经胜过严济舟一筹。&rdo;

&ldo;我这是自找麻烦。&rdo;

&ldo;别像秋霜打过的瓜藤似的，过会儿我敬你几盅，庆贺庆贺。&rdo;

&ldo;史德庵史大人呢？&rdo;

&ldo;你别管他，他去衙门了。你是来看我，不是看他，管他干什么？&rdo;

说来也巧，他们正说到史德庵，史德庵的轿子就到了家门口。史德庵下轿来，理了理官袍。他尚未走进宅门，就看见花棚下面如胶似漆的潘振承与馨叶。

馨叶正握住潘振承的手：&ldo;我看看你的手相，看你能否逢凶化吉。&rdo;潘振承反手抚摸馨叶的细腻柔嫩的纤手。馨叶拍打潘振承一下：&ldo;老实点。&rdo;馨叶抓住潘振承的手，全神贯注看掌纹。潘振承嬉笑道：&ldo;纤纤细手，令人销魂，馨妹妹看久一些。&rdo;

馨叶故作正经：&ldo;没正经，别弄得我心念不一。&rdo;

潘振承死皮厚脸说道：&ldo;你也会心念不一？我们彼此彼此，一对性情男女。&rdo;

潘振承哈哈大笑，馨叶抿嘴轻笑。

史德庵后退不迭，站宅门外发愣。

仆人邱七根轻声叫道：&ldo;老爷。&rdo;史德庵退到宅门外，支支吾吾：&ldo;本官……唔，唔，衙门还有事……张大人等本官拟……拟……拟告示。&rdo;史德庵坐进轿子，对邱七根道，&ldo;你就不必随我一道回衙门，去附近酒肆办一席酒菜，款待潘大人。&rdo;

邱七根办好酒菜，请潘大人同女主人入席。

潘振承并不知史德庵来过，说实话，如果史德庵在，他还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暗恋他的老婆，心底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馨叶知道史德庵来过，她冷冷看一眼贼头贼脑侍立一旁的邱七根，说：&ldo;你下去，潘大人由我侍候。&rdo;邱七根萎萎缩缩地退下。馨叶笑道：&ldo;现在只剩我们俩人，我们可以畅所欲言，尽兴痛饮。&rdo;

酒过三巡，潘振承仍开心不起来，又提起军令状：&ldo;我向李署督拍胸保证报效十五万银，那口气，好像我就是行首。&rdo;

&ldo;这样不好吗？你早就觊觎行首宝座。&rdo;

&ldo;可是，十三行会所的财权，不在我手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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