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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第1页）

奏事处太监高云从案，内务府总管大臣英廉因失察被褫职，重新换上舒赫出任内务府专职总管。德魁更喜欢同举人出身的英廉打交道，讨厌&ldo;杂耍艺人&rdo;舒赫。舒赫训练出一只见黄袍就跪的山羊，逗得皇上龙颜大喜，从此平步青云。溜须拍马成为舒赫厕身宦海的不二法门，德魁吃够了舒赫勒索洋贡的苦头。

按照德魁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直接晋见皇上呈献洋贡。德魁的资历比舒赫老，出身也比舒赫高贵，德魁是上三旗中的正白旗，舒赫恰好是正白旗包衣。德魁不想绕过舒赫，内务府世仆虽然下贱，然而一旦得到皇上恩宠，他们的权势有时比王公侯爷还要熏人。何况过去操办洋贡，舒赫与德魁还存有芥蒂。

德魁带一干人，抬着贡品箱来到内务府衙门。这种明摆着给内务府总管长脸的事情，令舒赫有些小小的意外。德魁给足了舒赫的面子，舒赫心领神悟，亲自跑到仪门外迎接德关台。进了花厅，舒赫又亲自为德关台上茶。舒赫满脸堆笑问长问短，俩人实在没太多的话可说，德魁恭敬道：&ldo;舒总管，现在验贡如何？&rdo;&ldo;中，中。&rdo;舒赫叫来广储司郎中伊龄阿，对着礼单一项一项收验。不管拿出什么贡品，舒赫都会皮笑肉不笑地褒奖几句。

伊龄阿对着礼单唱道：&ldo;第九号洋贡，彩绘瓷盘一套九只，法兰西东印度公班彭皮肚敬献。&rdo;

舒赫忍俊不禁，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ldo;怎么叫彭皮肚？叫彭肚皮不是更好？&rdo;

德魁也哂笑不已，&ldo;夷人的名字总是怪怪的。舒大人请看法兰西彩绘瓷盘，一等一的珐琅彩，人画得那么小，个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rdo;

舒赫端着瓷盘看，哼哼哈哈，脸上隐隐闪现出失望的表情。

伊龄阿明白舒总管的心事，问：&ldo;德大人，怎么不见大奶子光屁股的洋妞啊？&rdo;

&ldo;有有，有的，明年准叫西夷进贡裸女瓷盘来。&rdo;这套彩绘瓷盘原本十二只，西洋人把十二只叫做一打。其中三只瓷盘画的正是袒胸露腹的裸女，潘振承和德魁商量后，决定撤掉这三只裸女瓷盘，中土人崇尚&ldo;九&rdo;的数字，把剩下的九只瓷盘计入洋贡单。

舒赫脸呈疑窦：&ldo;西夷的淫画，本官在大内见过不少。洋妞番妇十有八九不穿衣服，此乃何故呀？&rdo;

德魁本想说这是西洋艺术，不可与淫秽相提并论，然而，这样说岂不是媚夷？德魁谦恭地答道：&ldo;下官孤陋寡闻，不知是何因。&rdo;

伊龄阿自作聪明，&ldo;卑职窃思，西洋不开化，洋妞番妇不知廉耻，故而不用穿衣遮羞。&rdo;

舒赫喜滋滋地笑：&ldo;本官也是这般琢磨的。德关正，还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呀？&rdo;

&ldo;有，有，罗马魔盒。&rdo;德魁从贡品箱里取出一只硕大的黑匣子。

&ldo;魔盒里面不会躲藏妖怪吧？&rdo;舒赫问道。

&ldo;是一位能歌善舞的西洋公主。&rdo;德魁取钥匙开锁，随着丁丁冬冬的乐曲声，冒出一个翩翩起舞的小公主，小公主手上托着一封信。德魁先是一愣，凭直觉意识到情况不妙。在十三行验贡时，小公主手中没任何东西。&ldo;怎么异物掉进了魔盒？&rdo;德魁正要去取，信已经到了舒赫手中。信封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ldo;万岁爷暨舒大人钧鉴。&rdo;舒赫犹豫一瞬，撕开封口取出信看。

&ldo;丁亥年七月初三，两广总督李侍尧长随李十四，受主子指使，收取商户番三水存于广州大北门富源钱庄的贿银十万两。&rdo;告密信没有抬头落款，字写得歪歪扭扭。舒赫脸上交织着疑惑欣喜的表情，倘若确有其事，他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

馨叶暗藏于魔盒中的信，可谓掐准了舒赫的心事。八年前，内务府总管舒赫勒索洋贡，到了德魁忍无可忍的地步。潘振承建议德魁去求总督李侍尧。李侍尧十分欣赏德魁怜悯行商的诚意，若是其他海关监督，他们会毫不犹豫嫁祸于十三行，由行商赔垫代办洋贡。十三行既是天子南库，也是地方的小银库，李侍尧当然不能容忍内务府借皇上的名义巧取豪夺，令十三行不堪重负。

第二年，李侍尧以海关稽查的身份护贡进京，面圣呈献洋贡。李侍尧特意提到内务府派给粤海关的礼单：&ldo;据内务府总管舒赫称，礼单均据皇上的旨意开列。为搜齐万岁爷点名要的洋贡，又要办得皇上您满意，德魁和十三行商人放下手头所有事情，殚精竭虑才勉强办齐。皇上，洋贡办得是否令您满意？&rdo;乾隆大怒：&ldo;朕何时索要过洋贡？舒赫阿谀奉承，竟敢打着朕的幌子！&rdo;乾隆立即将舒赫革职，回到发迹前呆过的庆丰司牧场饲养牛羊。舒赫训练了一群见黄袍就下跪的灵羊，然而，皇上对灵羊不再好奇，却为舒赫的良苦用心所感动。内务府专职总管英廉因高云从案革职，皇上重新启用舒赫任大内总管。

潘振承对馨叶毫不隐讳秘密，馨叶对舒赫与李侍尧结下梁子了如指掌。馨叶在罗马魔盒里私藏匿名信，预测了两种可能，如果德魁直接面圣，信会到皇上手中；如果是上内务府交验，信就落到李侍尧的仇家舒赫手中。

争风吃醋

馨叶焦虑不安地等待京师消息。

昨天，馨叶上靖灵庵看望师太，师太喜不自禁告诉馨叶，她连算了三卦，李姓魔头有劫难。师太断定皇上已下旨查办李姓魔头，密旨正在驿马上飞递。馨叶相信师太的预测，师太闲暇时潜心研究方术，师太卜测的许多事，几乎都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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