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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守护者（第2页）

莫穆的目光落在羊皮上，如视珍宝，然后他摇摇头说，“它的位置一直在我脑海中，像烙印一样清晰。”

巴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看起来很焦虑……”

莫穆动了动眼珠，看了看年轻人，“从我的双脚踏入这片荒原开始，我就感觉到深深的不安，我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恐怖的眼睛盯着我，在我的梦里那些可怕的恶魔在对我狞笑，它们似乎在等待着我。”

他小心地将羊皮收入包裹中，又把目光投向手中那根腐朽不堪的木杖，它是那样的轻便，仿佛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尽管看起来像一根浸泡在水中的烂木头，但它非常的可靠，莫穆八岁的时候接过这根法杖，几十年过去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它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一点木屑都没脱落过，再过几十年，哪怕是再过几百年，这根尤里乌斯的传世法杖依旧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莫穆对此非常确信。

当听到“恶魔”这个词的时候，年轻的巴克神色紧张起来，他不自觉的看了看洞外黑漆漆的雨夜，把身体往长剑边上挪了挪，“它们在哪？”

“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的阴影里，它们一直在暗中窥伺着我们。”

“我们都没见过恶魔，你呢？你见过吗——你应该见过。”巴克目不转睛的看着莫穆，就像一个渴望聆听睡前故事的小孩子。

“见过许多，多的数不清……”莫穆看着熊熊篝火，火光将他的影子拉伸扭曲，投射到凹凸不平的墙壁上。

巴克有些激动，他坐直了身体，看着外面的雨水，“我真希望能亲眼看到一只恶魔，哪怕是一只地狱犬也行。”

“我会杀死它，把那恶臭的尸体挂在城堡大门下——人们一定会把我当做英雄一样崇拜！诗人们会把我的故事写进诗歌中，走到哪里都有人传唱。”巴克自信满满，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搓弄着厚实的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莫穆看着兴奋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必须打断年轻人那些危险的想法，“你一定不会想亲眼见到那些东西。”莫穆眯着眼睛盯着跳跃的火苗，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些非常可怕的画面。

“我总该有所准备……”巴克拿起一根树枝像舞剑一样挥动几下，然后扔到火堆里。

莫穆低着头，昏昏欲睡。他看起来那样的虚弱，绵软无力，仿佛风轻轻一吹都会倒下，过了一会，他忽然开口说：“当我手上这根‘尤里乌斯之杖’亮起来的时候，你就要时刻做好准备。”

那是人类最伟大的魔法师尤里乌斯的杰，更是屠戮恶魔的利器，几个世纪前，英明勇武的尤里乌斯挥舞着这根法杖，率领着勇敢的人类联军与残暴嗜血的恶魔军团殊死搏斗，他是那样的勇敢，无所畏惧，他的勇气鼓舞着所有人，就像无尽长夜中的星光一样耀眼。

而现在，这些英勇的事迹都已经成为孩子们的睡前故事，成为大人们口中的笑谈。

“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年轻人总是充满好奇，而巴克的记性似乎不太好，关于法杖的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许多次。

“我的老师将它托付给我。”莫穆垂着头，闭着眼睛，身体绵软地倚靠在石头上，这样的姿势能让他感觉舒服些。

“那你的老师是如何得到的？”

“我的老师的老师将它交给了我的老师。”

巴克点了点头，咂摸着莫穆的答案，然后他又问，“那么……你就是最后一位守护者？”

莫穆叹了口气，黯然神伤，“还有你……”

“其他人呢？都死了吗？”

“我亲手埋葬了许多人，还有更多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有的人无法承受这样沉重的职责选择了放弃，还有许多人堕落了……”莫穆的眼皮微微颤抖，腮边松弛的肌肉也在抖动着，“尤里乌斯的追随者们已经所剩无几，曾经的危机已经被人们遗忘，人们活在巨大的阴影下却浑然不知——我们已经无法守护这个世界，我们只是那个敲响警钟的人。”

“我会那样做。提醒人们永远不要放松警惕，恶魔就在我们身边，伺机而动。”巴克坚定的表态。他说话的样子慷慨激昂，信念无比坚定。

巴克最初也只是把莫穆当做一个讲故事哄孩子开心的流浪汉，一个穷困潦倒的老头，无依无靠，他只是同情莫穆的遭遇，才选择陪同他一段旅程。但当他追随莫穆到访那些古老的遗迹和战场后，亲眼看见那些被恶魔污染过的土壤和河流，见过那些曾经鼎盛的人类文明惨遭毁灭的样子后，他开始相信，恶魔并不是人们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它们真实的存在过，并且一直存在于我们的世界。

“这根法杖最终会交托在你的手中，巴克，记住你曾经的誓言。”莫穆依旧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这种感觉很不好。巴克望着那憔悴衰老的面容，几乎与自己父亲临死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我会保守那些秘密，我也——莫穆！那法杖上有颗星星在闪！”

后半句话被咽了下去，巴克忽然惊讶的大喊，他的眼睛惊奇地注视着那根法杖，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大。

莫穆仿佛触电一般坐直了身体，他的目光锁定在法杖的顶端，一枚似星光般闪耀的光球凭空显现，莫穆摇了摇头，“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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