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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ldo;知道一些，可老夫有时万般无奈，督陶官不依赖地方寸步难行。有些事，是地方官员打着老夫的旗号自作主张做的，有的经过老夫点头，老夫还参与了谋划。唔，浮梁县令张鑫打禾大谷的板子，老夫确实不知情。潘振承，老夫再糊涂，也不至于做这种遭人戳脊梁骨的事情。&rdo;唐英说着泪流满面，哽咽道：&ldo;潘振承，你带老夫去见禾大谷的儿子，老夫要在禾大谷灵牌前谢罪，杖责禾大谷虽然是张鑫擅作主张，事情却是因老夫引发的，否则，老夫桑榆暮年都不得心宁。&rdo;

&ldo;唐大人爱惜自己的声誉，就像爱瓷器一样，希望它光洁无瑕。&rdo;

&ldo;潘贤弟太懂老夫的心事了，老夫可不愿背着黑锅撒手西去。&rdo;

离兆奎坐一旁支楞着耳朵倾听，心里急得着火冒烟。这功夫，说不准南海县令正在审老爸，打老爸的板子，老爸耄耋之年，又不擅随机应变，弄不好会当场毙命。

潘振承炯炯有神地看着唐英凄迷的双眼，&ldo;唐大人，过去的许多事，恐怕很难全部挽回。你来广州不到三日，又发生一桩有损你声誉的事情。&rdo;

&ldo;是何事？&rdo;唐英惊讶地看着潘振承。

&ldo;广州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说你为了泄私愤，指使南海番禺知县把离光华全家打入大狱，发话要给离光华用酷刑，要罚他全家老少流徙烟瘴地与披甲人为奴。&rdo;

&ldo;没有的事，老夫不知情。&rdo;唐英甚感委屈，急急说道，&ldo;他们招呼不打就去抓人，今日辰时，二知县来老夫的寓所向老夫禀报，说要为关宪大人出气。老夫说二位父母官不必为老夫出气，老夫来广州结识的第一位朋友潘振承受离光华百般凌辱，你们要出气，就替潘振承出这口鸟气。事情很简单，老夫正在漱洗，没叫他们坐，他们站了一瞬便领命走了。&rdo;

&ldo;唐翁你糊涂！&rdo;潘振承刹住话，歉意地向唐英拱拱手：&ldo;对不起唐大人，晚生说话太直，若有冲撞敬请宽恕。潘振承是一介草莽布衣，轻若鸿毛，不论官府还是百姓，都不会认为惩罚离光华是为潘振承出气，而会认为是替唐关宪出气。&rdo;

&ldo;潘振承，老夫的名誉无端受损，该如何办啊？&rdo;唐英惶恐不安道。

&ldo;晚生估计南海番禺二知县正在提人犯过堂，唐大人你为官多年，办法总比一介末商多。&rdo;

&ldo;你们几个过来！&rdo;唐英朝站外面的关丁招手，关丁急忙进来站关宪面前。唐英命令道：&ldo;你们分头去南海番禺县衙，传本关口谕，将离光华及其家人全部放了，以后不准再打关台的旗号追究离氏的辱官罪。&rdo;

关丁领命离开。离兆奎激动得泪水盈眶，起身欲向唐英和潘振承下跪。潘振承冲上前，一把揪住离兆奎的衣领，向他使眼色怒骂道：&ldo;哪来的叫花子，竟坐在唐关宪的茶座旁偷听，还不快滚！&rdo;潘振承推离兆奎一把，离兆奎领悟出潘振承的意思，含泪疾步出了茶铺。

潘振承重新坐下，唐英急着要去河南见禾大谷的儿子，向他赔罪，说明事情真相。潘振承道：&ldo;他们当晚就辞工离开了河南的广彩作坊，去了何处，晚生不知。&rdo;

唐英捧着茶杯半晌没话，潘振承朝茶倌招招手，叫他沏过一壶新茶。

&ldo;潘振承！&rdo;唐英冷不丁叫道，&ldo;你的广彩作坊没了师傅，老夫做你的师傅。&rdo;

潘振承哭笑不得：&ldo;我的唐翁，你是关宪大人，晚生是卑贱的末商，你这不是要折晚生的寿吗？&rdo;

唐英愣愣一想，&ldo;这样，你还有瓷胎颜料什么的，广彩作坊老夫接管了，搬到老夫下榻的院子里来。喂喂，潘振承，你是卑贱的末商，关宪大人不会替你烧瓷器，老夫要为皇上烧一组举世无双的广彩！&rdo;

执迷不悟

严济舟为躲避离兆奎，特意去了一趟黄埔。

夕阳西下，严济舟乘快蟹回到西关码头，儿子知寅在岸上等他。

&ldo;老爸，潘振承为离兆奎说项，唐关宪立即传话叫南海番禺知县放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十三行，都说潘振承路子通天，同关宪大人关系非同寻常。&rdo;

严济舟郁郁不乐，心情就像眼前黑蒙蒙的夜色。他办不成的事，潘振承办成了，行首的面子往哪搁？严济舟冷笑道：&ldo;就算潘振承高攀上关宪做干爹，也神气不了几天。唐英身为粤海关监督，仍未摆脱督陶官的角色，他这个位子坐不长。&rdo;

一晃时已入秋，广州白天的太阳仍灼热耀眼。唐英摇着一把折扇，优哉游哉从东关闸进入中国街。眼前净是五颜六色的幌帜，其中以&ldo;景德镇瓷器&rdo;居多，其次是&ldo;石湾陶瓷&rdo;。唐英有意靠着街南走，避开潘振承的散货档，眼睛却忍不住朝散货档看。

潘振承忙忙碌碌，还不时跟街上行走的客人打招呼。

&ldo;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躲着一个多月不见面，难道要我堂堂的关宪大人屈尊纡贵进你的巴掌大的小店？你看到老夫，也该出来打招呼吧？&rdo;唐英在心中暗暗骂着，严济舟带一群行商迎了上来。

&ldo;唐关宪幸临十三行，是十三行全体行商的莫大荣幸。&rdo;严济舟率领众行商毕恭毕敬向唐英鞠躬行礼。

&ldo;你是何人？&rdo;唐英打量着年近五旬，衣冠楚楚的严济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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