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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第1页）

洪瑞露出失望的表情，耸耸肩，&ldo;潘启官，你给我们办回国部票总可以吧？哦，别忘了不能再用东方公主号的船名，五年前船只租赁给联合东印度公司，已经更名为远征号。&rdo;

&ldo;你们真的要回国？&rdo;

&ldo;东方贸易公司董事会来信要我们回国接受质询，我和魏宙得随时做好蹲监狱的准备。潘启官，这就是我们来中国贸易的结局。&rdo;洪瑞抚着八字胡须，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潘振承揣着疑团乘快蟹离开黄埔。远征号空船回国？这在道理上说不过去，远征号应该有采购中国丝茶的资本，听浙商说庄抚台为洪瑞担保，宁波商人赊货给远征号出洋，远征号到吕宋或马六甲倒卖给其他洋船，频繁往返，五年下来，已有采购价值六万中国银两货物的能力。当然，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远征号在浙江挽回损失，就不该索要广东行商欠前东方公主号的货款。

潘振承在五仙门总巡口下船，没进粤海关，乘轿去了总督署。

&ldo;洪瑞的洋船空船回国，疑点甚多。我怀疑他们还有可能会去浙江贸易。&rdo;在总督衙门值房，潘振承道出他的疑虑。

李侍尧旋转着钢球道：&ldo;你照常给他们办回国船牌，浙江那边，我分别给闽浙总督杨廷璋、巡抚庄有恭、浙江水师提督武进升、定海镇总兵罗英笏去信，看他们敢不敢接？&rdo;

五月三十日，定海镇中营绿勇在巡洋时，发现一条三帆西洋快船箭一般地出现在四礁洋面。把总谢恩率战船将西洋快船迫碇在双屿港，快船主人竟是鼎鼎大名的洪瑞，快船共有十二名桨手，其中还有一个黑得像木炭的番鬼，另有一门小铁炮、二门小铜炮、八杆长枪以及米袋、菜蔬等物。洪瑞热情似火向谢恩套近乎，拿一瓶洋红酒抛给谢恩，又被谢恩抛了回去。

&ldo;洪大班，不是标下不给你面子，标下身负钦命，只能阻止你进定海或宁波。&rdo;

&ldo;浙江舍得放弃和英国东印度公司贸易？老谢，我是来打前站的，远征号随后就到，东印度公司这次带了二十万银元跟宁波商人做生意。&rdo;

&ldo;皇上禁止你们来浙江贸易，你不是不知道。洪大班，你还是趁早回广东吧，别弄得敬酒不吃吃罚酒。&rdo;

洪瑞率船来浙江贸易的消息很快传到定海总兵行辕，传到宁波浙水师行辕，传到宁波浙海关署，传到杭州巡抚署。几乎是同时，李侍尧的紧急谘文也飞到了浙江的各衙门。六月一日，洪瑞率成功号快船离开双屿港；不日，东印度公司魏宙大班率远征号出现在四礁洋面，被水勇迫碇在双屿港。浙海关护理罗源浩闻讯后，急如星火骑马赶往杭州。

天落黑，杭州街头华灯齐放，色彩斑斓。数匹官骑大声吆喝，从抚前大街风驰而过，停在巡抚衙门前。罗源浩满头大汗闯进抚院后堂，庄有恭扶罗源浩坐下，亲自端上一缸凉茶，罗源浩咕咚咕咚喝光茶，抹了抹胡须上的茶水说道：&ldo;洪瑞的成功号回了广东，魏宙的远征号来浙江了，船上装了少许洋货，还有二十万番银。&rdo;

&ldo;没让洋船进定海港吧？&rdo;

&ldo;岂敢？卑职有这份胆量，提督总兵也不会答应。皇上严禁洋船来浙江，谁吃了豹子胆敢顶风犯上？&rdo;

庄有恭清秀的四方脸堆满愁云，双手捏着指关节久久不语。禁止浙江与西洋通商，损失最大的是移地开办洋行的外省行商。浙江藩司收了他们三万两办帖银，有的刚租好行馆准备开张，闭关的上谕就来了。有的行商还买地建行馆，喜气洋洋举行上梁仪式，一道上谕令行商欲哭无泪。庄有恭刚送走几个如丧考妣的行商，心情沮丧，陷入深深的愧疚。庄有恭无能为力，只能在心底埋怨那些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的大臣。庄有恭不认为浙江犯下什么罪孽，西洋商人是来贸易的，不是洪水猛兽。

湖州丝行商会会长贺颂年求见。贺颂年行过礼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ldo;今年湖州蚕茧丰收，可销路阻塞，丝斤价格开始暴跌。&rdo;

庄有恭眉头拧成一团，怨气冲天道：&ldo;不是讲了宁波口岸封闭，不再出口湖丝吗？&rdo;

贺颂年的火气比抚台还大：&ldo;庄大人，这都是你说的，要农夫毁田植桑，说西洋大量需要湖丝，价格看涨。湖州家家户户养蚕缫丝，就是信了巡抚大人的话！&rdo;

贺颂年的话呛得庄有恭的哑口无言。罗源浩连忙打圆场：&ldo;庄大人五年前确实鼓励过农夫植桑养蚕。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上谕封闭宁波口岸，湖丝出口，只有跟广州十三行联系。&rdo;

贺颂年叫苦不迭：&ldo;粤海关对湖丝出口时禁时放，即便放行，数量也十分有限。就算广东的行商敞开来收购湖丝，湖丝从湖州到广州，沿途要经过多少榷关和税卡？朝廷禁止浙江海船越过福建直接贩运浙货去广东，倘若被关丁或水勇截获，货物没收事小，还要罚款，交不出罚款就关人。&rdo;

庄有恭焦灼不安地走动，内心十分矛盾。

贺颂年道：&ldo;定海洋面到了一条超万石的洋船，据说带了二十万番银，专门来买湖丝。&rdo;

庄有恭道：&ldo;你消息倒灵通，然而朝廷有禁令，任何洋船都不准入口，本抚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把洋船驱逐出浙江洋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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