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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第1页）

麦克后退不迭，退到校场，若无其事道：&ldo;陈焘官，我已经看望过皮尔，你是保商，你也该看看他。&rdo;

陈寿年上前探望，汛兵锁上木门，劝陈焘官别进去。陈寿年本来就没打算进去，他透过小孔瞄了一眼，回到校场，问凌千总何时放人。

&ldo;李制台说何时放人，就何时放人。&rdo;凌大斗冷冷地答道，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陈寿年拍拍麦克的肩膀：&ldo;老麦，走吧。你们的皮尔在监仓里受苦受难，你赶快取银子救你的难兄难弟啊。&rdo;

麦克诡异地笑道：&ldo;我当然会拿，但我们得同时拿。你拿我也拿，你赖我也赖。&rdo;

&ldo;你出了银子，我还会赖你不成？皮尔是你的人，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遭难吧？&rdo;

&ldo;他活该！用一句中国的骂人话，自己拉的屎，自己去舔！&rdo;

&ldo;嘿，你是不是夷商班主？你过去老是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每一个十三行外商的利益。&rdo;

&ldo;没错。我很同情皮尔的处境，但我实在拿不出那笔巨额的赎金。&rdo;

&ldo;你是不肯出。同你明说了吧，他再这么闹下去，将不可收拾，官兵有的是办法惩罚他。&rdo;

麦克朗声笑道：&ldo;闹得好，我就希望越闹越大，到时候，我们好报告你们的皇帝，说我们在广东受到非人待遇。&rdo;

陈小毛译出麦克这段话，陈寿年以为陈小毛译错了，陈小毛说没译错，说十三行很多通事的夷语水平都不如他。陈寿年惊愕不已地看着麦克，不明白麦克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十三行商首的禀帖都到不了皇上手中，他们居然想禀告中国皇帝？陈寿年道：&ldo;老麦，你神经没出毛病吧？&rdo;

麦克的双眼蓝光闪烁，神态显得异常兴奋，&ldo;我巴不得你们的官兵虐待皮尔，虐待得越厉害，我们手中的砝码就越重，我们在给你们皇帝的控诉信中就越有话可说。&rdo;

陈寿年忍俊不禁：&ldo;你们想告御状？笑话，笑话！行商不转呈，你们的禀愿书、抗议信，别说是皇帝，就是广东督抚海关都看不到。&rdo;

麦克在心里计算洪瑞的航程，洪瑞做过海盗，他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克服重重险阻到达天津港。&ldo;说不定中国皇帝正在看我们的控告信。&rdo;麦克露出诡诈的微笑说道。

陈寿年越听越糊涂：&ldo;这究竟是怎回事？&rdo;

麦克喜不自禁道：&ldo;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等你们明白时就是你们的灾难。到那时你们‐‐&rdo;麦克停顿一下，改用中国话说，&ldo;你们越哭越累。&rdo;

&ldo;我们会欲哭无泪？&rdo;陈寿年像打量陌生人似的盯住麦克看，汛前街的行人也都停下来打量鬼佬。陈寿年突然欢笑起来，&ldo;老麦，你是在白日做梦吧？&rdo;

麦克高举着拳头，庄严肃穆道：&ldo;上帝会保佑我们梦想成真，大英帝国自由贸易的法则将会在全世界畅通无阻，行商垄断将会彻底打破！&rdo;

陈寿年忍不住大笑：&ldo;果然在白日做梦。对不起，老麦，本商乘轿先行，你这夷狄还是慢慢地走吧。&rdo;陈寿年一招手，一顶滑竿落在他身边。陈寿年神气活现地坐上去，轿夫喊一声&ldo;起轿&rdo;，抬起轿子悠悠地走。陈寿年穿着西洋大头皮鞋的脚神气地一抖一翘，他扭过头看麦克，大声叫道：&ldo;老麦，你说中国皇帝会保护你们，你也叫一顶轿子风光风光啊。&rdo;

街旁停着好几顶轿子，麦克叫道：&ldo;轿子，轿夫……&rdo;

没有一个轿夫理睬他。南海番禺二县衙门出了告示，严禁夷人乘轿，严禁轿夫侍候夷人，违禁者杖三十。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乘坐凉轿路过，贵妇后面的一顶凉轿坐着一只宠犬。宠犬看到麦克忽地站起，不安地朝麦克狂吠。贵妇反过头与宠犬说话：&ldo;乖乖，坐好坐好，别怕，那是番鬼，样子难看就别看，你拿屁股对着他。&rdo;宠犬果真拿屁股对着麦克，麦克的鹰勾鼻都气歪了，浑身发颤，扬着拳头比划，似乎想寻人干架。

陈寿年没走远，轿夫抬着陈寿年站着没动，陈寿年哈哈大笑：&ldo;老麦，叫到轿子没有？吹牛皮不犯法，还说中国皇帝会保护你们，中国的轿夫都不尿你们，西洋贱夷，狗屁都不是！&rdo;

麦克气得一脸酱红，捏紧拳头叫道：&ldo;我们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rdo;

代缴罚银

陈寿年和麦克相互推诿，拒缴罚银。李永标恼羞成怒，宣布暂停与英吉利贸易，派关丁把陈寿年押送到臬司衙门关押候审。

潘振承和馨叶去了佛山。潘振承为他的同文行采办出口铁器，馨叶为自己订做一套银器。伍国莹赶到佛山满街寻找东主，最后在一间刺绣馆找到东主。潘振承和馨叶乘坐骡车赶回广州。

夜幕降临，天空挂着一弯残月。李永标像昨晚那样钻进李侍尧的书房，商讨如何了结皮尔嫖妓案。李永标担心一两银子也收不到，李侍尧却信心百倍，说麦克和陈寿年，一个害怕彻底中止贸易，一个害怕流徙充军。&ldo;当然喽，八十万两是吓唬他们的，他们量力而行，合起来交十万不会太为难吧？&rdo;

&ldo;倘若他们选择私了呢？&rdo;

李侍尧意味深长道：&ldo;纯九，你想私了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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