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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第1页）

&ldo;麦大班拖地是怎回事？&rdo;

翁七吞吞吐吐道：&ldo;是……是……是他自愿代劳。&rdo;

&ldo;麦克是何许人？英吉利爵士。若在他老家，奴仆成群侍候着他。你仗势欺人，凌辱夷客！&rdo;潘振承黑黢黢的梭子眼怒火燃烧，怒喝道：&ldo;还不给我跪下！&rdo;

翁七卟咚跪潘振承面前。

&ldo;面对着麦大班跪！&rdo;

翁七把身子转向麦克。

潘有仁接到伍国莹通知，带夷馆所有买办和仆役赶到英国馆大堂。其他夷馆的买办仆役也都陆续赶来。潘振承叫潘有仁出列，严厉问道：&ldo;潘有仁，你这个总买办是怎么做的？翁七居然强迫入住的夷客替他拖地，并且是众夷至尊麦克大班。&rdo;

潘有仁低下头，畏惧道：&ldo;孩儿知错，今后一定严加管束夷馆奴仆。&rdo;

&ldo;过来，同贱奴翁七一道跪下！&rdo;

潘有仁与翁七并列跪着。

潘振承峻厉的目光在众买办和仆役中扫视一圈，&ldo;你们都听着，今天受罚的是本总商的儿子，还有我的恩公翁老的侄子。怠慢羞辱夷客，不止同文夷馆一家，几乎每家洋行的夷馆都有类似的事。&rdo;潘振承转向麦克，用温和的口气道：&ldo;麦大班，处罚本夷馆的买办和仆役，你有何建议？&rdo;

麦克毕恭毕敬向潘振承鞠躬，抬头说道：&ldo;我建议……我认为，既然……华役是为入住的外商服务的，就应该由外商直接雇用。&rdo;

潘振承歉意道：&ldo;实在对不起，这个建议本商无法满足，本商惟有恪守天朝皇帝钦准的防夷五事，禁止外商雇用中国仆役。麦大班、各位洋大班，本总商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求夷馆买办和仆役善待入住的外商。&rdo;

麦克抱拳作揖：&ldo;谢谢潘总商。&rdo;其他洋人窃窃私语，脸上洋溢着惊喜的表情。

潘振承面向买办仆役，提高声音说道：&ldo;你们都听好了，我大清皇帝一向柔慈为怀，怀柔利于驯夷，更能体现我泱泱天朝博大胸怀。华尊夷卑，虽是至理，然而本总商绝不容许任何人，以此作为怠慢羞辱夷客的理由。现在本总商郑重宣布，罚同文夷馆买办潘有仁打扫夷馆三日；关仆役翁七三天禁闭，解禁即解雇，永世不得做夷馆仆役。&rdo;

潘有仁站起来，走去拿拖把。翁七站起来傻望，伍国莹拍拍翁七的肩膀：&ldo;翁七，走吧。&rdo;

潘振承厉声道：&ldo;以后不管哪家夷馆，凡有仆役下人怠慢夷客，夷客可以直接禀报总商，本总商将责令相关行商严厉处罚！&rdo;

是夜，殷无恙在灯下记日记：

总商处罚潘有仁和翁七，要求所有买办仆役善待外商，用心良苦，令人敬佩，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问题的症结在华尊夷卑的天朝意识和体制。朝廷明文规定外商不能雇用天朝人，似乎高人一等的中国人一旦成为外商雇员，便会损害天朝的尊严。买办仆役隶属行商，必然会应验一句中国俚语：店大欺客……

馨叶堕胎

翁七做的龌龊事还不止罚洋大班拖地这一桩。最不可宽恕的，是翁七擅闯法国教堂，被带到庶务所过堂，竟然抢夺堂官响木，对朝廷命官史德庵发威。潘振承听到这事，气得要吐血。史德庵是多么懦善的人，若是碰到其他官员，翁七小命都没有。潘振承打算去庶务所向史德庵赔礼道歉。横说竖说，翁七是同文行的人，他之所以如此猖狂，是打着总商的旗号。潘振承正欲动身，史德庵耸着瘦削的肩膀进来。

&ldo;潘大人。&rdo;

&ldo;史大人。&rdo;

两人异口同声向对方行礼。潘振承很少叫史德庵&ldo;史大人&rdo;，不由笑了起来：&ldo;愚兄是末商，史大人是朝廷命官，史大人先说。唔，坐，坐坐。&rdo;潘振承请史德庵坐凉椅，给史德庵端来一杯茶。

史德庵连声道谢，接过茶放到茶几上，身子略微倾向潘振承，神秘兮兮道：&ldo;潘大人，卑职有好消息禀报，二老今天早晨乘船离开广州啦。&rdo;

潘振承惊喜不已，低头饮茶，掩饰内心的喜悦。

史德庵满脸谄媚的笑容，&ldo;二老在家，卑职内人不便出外，潘大人也不便来卑职寒舍喝口清茶。二老说，要留在广州侍候媳妇坐月子带孙子，内人的心思卑职明白，内人心里想她的承哥呢。卑职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万般无奈，不知怎么劝说二老离开。多亏了广州的鬼天气，甫进初夏就溽热无比，二老不服水土，上吐下泻，弄得媳妇忙上忙下地侍候二老。卑职跪二老床头劝二老回北方老家，二老想想也有道理，呆在广州，不但照顾不了媳妇，反要媳妇照顾。那个随二老来的妹子，也被卑职劝走，要二老回老家给她找一户合适的人家。潘大人，卑职这般安排是否妥当，望不吝赐教。&rdo;

潘振承抱着感激之情听史德庵叙说。史德庵恭请潘振承赐教，潘振承窘迫不已，&ldo;唔……唔唔……这个……&rdo;一贯能言善辩的潘振承舌头不听使唤，&ldo;史大人家事，唔唔……潘某是外人，唔唔……史大人当家，自有当家人的道理。&rdo;潘振承如释重负，总算找到一句模棱两可的评语。

史德庵感激涕零：&ldo;卑职谢潘大人赐圭臬之教。二老不在家，卑职内人恨不得插翅飞来十三行看望承哥呢。&rdo;史德庵说着脸有戚色，声音变得低沉，&ldo;卑职内人身怀六甲，行动有所不便。卑职有劳潘大人金贵之躯，躬亲卑职寒舍看望义妹馨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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