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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第1页）

馨叶脸上隐隐流露出不悦。严济舟脸含可人的微笑道：&ldo;史大人，老夫去年也是在陶乐做的寿，老夫年过七旬，身子健朗。你在陶乐做四十大寿，以后五十、六十、七十大寿都在陶乐做，定会像老夫一样，活过七旬，还要活到八旬。&rdo;

史德庵只是呵呵地傻笑。严济舟从巢大根手中接过礼品盒，叫严知寅打开盒盖，指着玻璃松鹤浮雕道：&ldo;这是老夫收到史大人的请柬后，带上墨稿，特意上澳门请洋工匠赶制的。有道是&lso;童颜鹤发寿星体，柏态松姿古稀年&rso;。&rdo;严济舟说罢笑起来，&ldo;班门弄斧，孔府卖字，德庵贤弟是秀才出身，老夫不敢卖弄。一句话，老夫衷心祝愿德庵贤弟长命百岁。&rdo;

严济舟爽朗地大笑，步入酒楼大堂。大堂来了许多宾客，严济舟跟潘振承拱手打招呼：&ldo;老夫姗姗来迟，还是启官来得早。&rdo;

潘振承拱手回敬道：&ldo;晚辈是总商，当然得早点来。&rdo;

严知寅插话道：&ldo;潘叔比家父心更诚，意更切，潘叔就是住在佛山，也会比家父早到，潘叔潘姨，晚生没说错吧？&rdo;站潘振承身后的彩珠抢白道：&ldo;严少东想说什么请直言，拐弯抹角叫外人听不明白。这里有这么多客人比你们父子俩先到，依你说来，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啰？&rdo;

严知寅指着大堂里的宾客，大声说道：&ldo;隐秘？他们都有隐秘么？是谁有隐秘呀？&rdo;

彩珠横眉峻眼冷笑道：&ldo;严少东，你的话外之音，是说启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啰？我直说了吧，馨叶与我是结拜姐妹，馨叶还认我夫婿为义兄，兄弟姐妹常来常往，义妹的恩婿做寿，我和夫婿早点来，有何不可？&rdo;

严济舟扯严知寅一把，责备道：&ldo;知寅，你收声好不好，今日是史大人的寿宴，不要弄得大家不痛快。&rdo;

严知寅溜到一旁，去欣赏宾客赠送的礼品。墙上挂着好些幅&ldo;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do;之类俗不可耐的对联。倒是长条桌上摆放的礼品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蔡逢源送的是大如面盆的寿糕，焘糕面上用大红枣点缀成偌大的&ldo;寿&rdo;字；章添裘送的是绸缎床单，还有一对鸳鸯枕头；黎南生送的是文房四宝，其中砚台是名贵的肇庆端砚。严济舟送的玻璃松鹤浮雕摆在显眼的位置，两个月前，他确实去了一趟澳门，也确实带回玻璃松鹤浮雕。他说是澳门的一个华裔教士送他的。史德庵宣布提前做四十大寿，是十多天前的事情。

大堂正中摆着七八只寿篮。中间那只最引人注目，寿篮硕大，制作精致，偌大的&ldo;寿&rdo;字是用鲜花插缀构成，鲜花寿篮上方搭着两条金红色的绸带，绸带写着寿联：&ldo;室有芝兰春自韵，人如松柏岁长春‐‐潘文岩、区彩珠谨赠&rdo;。

章添裘和黎南生站在潘氏夫妇赠送的寿篮前品头论足。

&ldo;寿礼琳琅满目，数启官送的寿篮风头最劲，独占鳌头。&rdo;

&ldo;一枝独秀，还得主人青睐，主人若把这只寿篮放在墙角，何以风头大出？&rdo;

严知寅拍打着章黎二人肩膀：&ldo;二位兄台都没说到点子上，依我看，送者有心，受者有意，情投意合，蕴含了一段红杏佳话。故而，送何物，置何处，并不重要。&rdo;

章添裘笑道：&ldo;红杏佳话？红杏出墙，有意思，有意思。&rdo;

严知寅诡秘说道：&ldo;更有意思的是，史德庵明知红杏出墙，还给爱妻的情郎哥搬爬墙梯呢。&rdo;

大门外的司仪欣喜若狂大叫：&ldo;广州知府张轼衍大人、南海知县俞彬声大人、番禺知县裴而仁大人驾到！&rdo;

乌龟绿帽

张轼衍是乾隆十年进士，外放广东做知县。二十余年来，均在粤闽桂三省任地方官。两年前调任广州知府，他对史德庵甘做王八，默许内人跟潘振承公开交往颇有耳闻。

收到史德庵的请柬，张轼衍直到昨晚还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张夫人说服官人出席德庵的寿宴，说德庵在官场没有朋友，连你都不理他的话，他活得还有何意思？张轼衍想想有道理，转而只想史德庵的长处，史德庵为官清廉，有口皆碑。

南海、番禺二知县也收到史德庵的请柬。他们都不想给窝囊废祝寿，还说风凉话：&ldo;给王八祝寿，我们成什么了？岂不成了王八的同类？&rdo;当然，二知县去不去，最后要看上司的态度。

张轼衍是宾客中身份最显赫的官员。从四品官阶，虽然不如潘振承、严济舟的品秩高，但他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科班出身，不像行商都是捐班的红顶子官商。所有的宾客都跑到大门外恭迎。打前是一顶四人抬无帷官轿，坐的是知府张轼衍；第二顶是四人抬无帷民轿，坐的是雍容华贵的张夫人。后两顶也是四人抬无帷官轿，分别坐着南海知县俞彬声和番禺知县裴而仁。官员同列出行很有讲究，按品秩大小排列，俞彬声和裴而仁虽然都是七品，论年龄裴而仁可做俞彬声的爹，然而俞彬声出身进士，裴而仁走的是捐纳的异途，候补多年才补上实缺。

鼓乐手奏乐，仆役燃放鞭炮。张轼衍等官员落轿，张轼衍道：&ldo;德庵，你是我从浙江带来的，你的寿宴，我就是在琼崖办差，也要赶来。&rdo;史德庵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向张轼衍鞠躬：&ldo;张大人屈尊幸临，小史不胜荣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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