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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乙后的见面地点选在距离十三面包房半条街的露天咖啡,在这里能够清楚地监视面包房门前的人流。
伊青瞅见乙后的第一眼,比伤愈后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独眼时更吃惊。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一头干练的短发精神十足,戴着一副配有金属链子的女士眼镜,还叼着一支杂牌烟——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她无法步行,全程坐在轮椅上,左手臂自手肘以下都是空的!
伊青不由得暗想,都说残疾人才能退出火种部队,可这叫乙后的老太婆却比少了一只眼的我更像残疾人!
推着乙后轮椅的,是一个身穿紫色旗袍的窈窕少女,她一头乌黑长发,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箱子,面带桃花却色如冰霜,一看就是实力不俗的特勤人员。
“夜十三的资料你都看过吧?”
乙后完全不说客套话,直接扔过一份档案来。
“我当然看过,嗯……这……这是……”
乙后呵呵一笑:“我乙后出手搞的档案,外面可没有!”
伊青翻开纸页,上面赫然列出的是夜十三的爷爷,一个叫夜冬生的赤脚医生。
档案上说,夜冬生在建国前是赫赫有名的郎中,曾经还给末代皇族看过病,其祖传有一门绝技,据说能“治心魔”。
夜冬生行走江湖,看好了各种疑难杂症,最多的案例就是治愈不少得了“癔症”,也就是俗称“失心疯”的病人——过去没有精神病的概念,但凡脑子有问题的,一概都以怔仲之病论。
说真的,什么扁鹊华佗之流治疗的都是可见可看可听之症,其他诸如精神及心理疾病的,从来也没听说有谁能治的好,这夜冬生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
可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孙子都治不好呢?要知道,夜十三可是在精神病院待了二十年!
乙后慢悠悠吐出一口烟:“我特地派人去夜冬生的村子走访过,夜十三七岁时夜冬生就死了,之后过了三年,夜十三突然发病,不但杀死了同班同学,还放火把自己家给烧了。”
“你的意思是,夜十三之所以七岁以前没有犯病,是因为夜冬生一直在给他治疗?”这话刚说完,伊青就有些明白乙后的意思了:“你是说,夜十三也有心魔?”
乙后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你信不信人有心魔?——我说的是所有人。”
伊青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可这和本起案件有什么关系?”
乙后笑笑,不接话了,她慢悠悠对身后的少女道:“阿紫,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回歇地市呢,误了高铁就不好了……那么,伊青警官,我就先告辞了。”
“哎,这话怎么说一半藏一半的……”话出口,伊青才觉得自己莽撞。
乙后是什么人?她可是火种部队的现役成员,人家肯动用资源帮一个小警察查案,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怎么可能一百样都给你搞定?毕竟这是伊青的案子。
紫色旗袍的少女把轮椅调转过头,乙后瞅瞅伊青苦苦思索的脸,道一句:“看在张都老的人情份上,我最后点你一句,这案子你还是别跟下去了,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手,这不是普通警察能搞定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乙后末尾话中“普通警察”四个字激怒了伊青,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加入火种部队时候,歌谣一般的宣誓誓词:
“我宣誓,要成为遁入黑暗的先驱;我宣誓,要在黑暗中发出光明;我宣誓,哪怕这光明需要燃尽我的生命!”
我伊青也曾经是火种的一员啊!这老太婆也太小瞧人了!!!
恼怒之下,紫衣少女已经推着乙后走远了,而伊青却恰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人她在相片上看过不下数千次——街对面快步走向十三面包房的高瘦男子,正是夜十三。
都是这个混蛋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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