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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漕河顺流而下,疾行一日便到杭州。杭州城是个热闹繁华的大码头,商贾往来,船只汇集,货运繁茂,绵、绢帛、米粮、木材、马匹运送往来接踵摩肩。货多,人多,商人便多,商人都很有钱。有钱便会生出许多销金洒银之地,据说光是码头附近就有三十二条花街柳巷,七十二座青楼,和一百零八个花魁。
有钱人遇到有姿色的女人,便容易生事。
我们此行四人便是因一具死在青楼的尸体而来。
杨岳和杨程万在舱房中休息,我靠着船舷看风景,见陆绎托着一盏茶过来,我问他:“不过一条人命而已,怎么会动用到您这个锦衣卫佥事呢?”
“去了就知道了。”他语气淡然。
“你不会是故意去杭州的吧?”我问。
他笑,“怎么,怕了?”
“怕什么?”
“怕袁今夏啊,看看你,连她名字都不敢提吧?”
……
下了船,却见岑福在码头上等我们。
“大公子,都安排好了。”他也是一身便装,与陆绎主仆相称。
我们直接跟着岑福去了义庄。
离得很远我便闻到了尸体腐烂的腥臭味,自觉地往后躲,却被陆绎这厮拎了进去,“杀兔子这么顺手,怎的见个尸体畏首畏尾的,这次是鲜活的啊,死得也很好看,不准逃!”
我最终没有逃过仵作的命运。
我足足做了一刻钟的心理建设,并用他最爱的织金纱衣做外罩,又用他的贴身绢帕捂住口鼻,再用他的防身匕首做了解剖刀。
“你为什么非要用我的东西,怎么不找岑福或者杨岳?”他抗议。
我拿着匕首吐了吐舌头,“无它,心理不平衡耳。”
……
我主刀,杨岳协助,杨程万从旁指导。
尸体面容枯瘦,眼窝内陷,发质粗糙,牙齿坏蚀。
腹部插了柄匕首。
“查一下刀伤是不是主要死亡原因。”杨程万道。
我割开衣物,发现匕首插在脐下二到三寸的位置,顺着刀口切开,发现伤口周围脂肪层里面全是小肠,仅有部分肠篓,腹腔并无过多消化液腐蚀,摇头道:“没有伤及胰腺,死得又这么快,应当还有其它原因。”
“胰腺?”一旁,杨程万不解。
我解释道:“如果伤及胰腺,胰管破裂或断裂,胰液就会漏入腹腔,里面含有大量胰酶,一旦被活化就会腐蚀肠管、血管,造成致命的大出血等并发症从而死亡——我最开始解剖兔子的时候经常手抖把胰腺捣破,兔子死得可惨了,肠穿肚烂啊。”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被匕首杀死的。”陆绎道。
我点了点头。
“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其它伤口。”他道。
我也疑惑。
“看看有没有其它隐疾。”杨程万提示我。
我拿匕首从脖颈划到腹部,剥开脂肪层,切断部分胸骨,让杨岳帮忙一起将胸腔打开。心脏鲜红,肺部虽有些焦黑但也不至于毙命。再拉开腹部肌肉,用锚钉固定住,查看胃脘部分的脏器,除却肝脏有些发黑,其它部位也没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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