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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飘忽不定乌云好像豁开了一道口子，从顶上打下了几缕天光。“嗯。”我又撇撇嘴，这次是表示同意。“你好像是个旅客。”周楠风突然说。我歪头看他一脸不解。他好看的脸上是一种淡淡的具有欺骗性的笑容：“好像是突然落到我的世界里，好不真实。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的。”“什么啊…”我低头看着他的鞋尖儿。可在我心里，明明是他更加不真实，我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周楠风这么地好，那些在他周围浮动的光都是磨砂质感，他像光明本生，以一种敞开的态度包容接纳我阴暗的灵魂。好得极不真实。“你快回学校吧。”下午五点半，学校已经下课，有高三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校门口出来，花花绿绿的各种雨伞，涌入街边的餐馆、小吃店。他目送我坐上出租车，逆着人流朝学校方向走去，一把黑色的伞汇入拥挤的人流。冻雨还没有停止。车在渐渐拥挤的人潮里前行缓慢，走走停停。李桓那张白净的脸出现在窗外，我疑心自己因为是感冒导致的头晕产了一瞬的幻觉。他就站在马路边，和我隔了一扇透明的车窗。显然，他也看到了我，用一种堪称审视的目光打量我。车还堵着，出租车司机烦躁地摁着喇叭，想从人群里挤出去，可正值下午放学的高峰期，沿路都是走走停停打闹的学生，过了半分钟，车都一动不动。“真踏马倒霉，这会儿就不该来学校接人，操，前边的不怕死吗！”司机咒骂道，“别他妈往车上撞啊，操！”司机嘴上不干不净，我也跟着烦躁起来。而那张脸还在看我，我想不起到底以前在哪里见过，但他的目光着实让我不舒服。“师傅，行了，别骂了。”我抽出两百块扔到副驾驶座，拉开门下了车。“你好，昨天我们见过。”李桓看到我下车并没有太多惊讶。甚至，我在他脸上看到了窃喜的情绪。“你去哪儿啊？”他声线上扬。“我去k市。”我有点不耐烦地看了下时间。“还好你下车了，这条街得堵到7点半去。你赶时间吗？”他欲言又止，又跃跃欲试。我看向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也放弃了再打一辆车挣扎一下的念头，索性问道：“怎么，有事？”他笑了一下：“那坐坐？”李桓选了家学校旁边二楼临街的一家咖啡店。我冷着脸，问：“你找我什么事？”“没什么事，不过是不想这世界上再多个可怜人罢了。”李桓抬起头，平视我。我得以有机会好好观察他的正脸。平心而论，他长得不招人厌，白净的脸上一副大眼睛，只要眼角下压，眼珠一震，就能很轻易地做出一副清良无害的、讨人喜爱的样子。“你和我挺像的，你没觉得吗？”李桓接着说，“周楠风就是喜欢这一挂的人。看到你真人后，我根本不奇怪为什么会是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耐心快要耗尽，“我航班改签坐在这里，不是要听你打哑迷的。”“你是不是在想，这么好的周楠风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在想，我是个绕着周楠风飞的苍蝇，因为得不到，所以就要来破坏你们的感情。”李恒摇摇头，“他总有办法让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他。”我的确慌乱了。那句“他总有办法让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他”砸中了我。周楠风是这样的人，有一副好皮囊，又聪明，会讨人喜欢。我扪心自问，那些对周楠风使用过的拙劣手段真的没有伤害到他？我把他当成一个在南山别墅打发时间的玩具，我凭什么认为周楠风会死心搭地地喜欢我。他说的这些话，我不是没想过。可是面对周楠风，他那么好，我就全把顾虑抛开，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我当然以为罗网可以捕获夏风。长久以来，我一直抱有被神明眷抚的侥幸心理，却从不曾深思自己何德何能成为世界的幸运儿。李桓轻易地戳破了七彩的肥皂泡。我对周楠风知之甚少，他也未曾主动和我谈及更多，关于他的过往……我根本不了解周楠风，就蛮横地闯入他的世界，逼迫他向我臣服。而我自己也一头扎进自己编织的幻影中，沉醉不知归路我看着李桓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一张合照。和我在周楠风习题册里翻到的那张一模一样。照片上的周楠风样貌更加青涩，逆着光，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他肩头靠着个男孩，白白净净的一张小圆脸，弯着眼笑出两弯月牙。照片也是在夏天，阳光充沛，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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