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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笛声（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皇宫后山，刚刚下了早朝的皇帝朱宇长叹一口气，孤身一人站在梨木栏杆前，双手交叉放在身后。若非那一袭黄袍有着令天下臣服的霸道气势，只看这稍显伛偻的背影，曾经在江湖闲游在沙场驰骋在庙堂统御百官执掌江山的当今皇帝终于现出一丝老态。

许是这小山山顶的风凉了些，他轻轻掩口咳嗽几声，望着宫中形形色色的人们竟是不知不觉又叹了口气。

“梦长。”朱宇忽然出声，像是在和空气对话。

不远处的拐角处有了波动，人影一闪停在了朱宇面前丈余，“陛下。”

“老帅近来可好。”

被称为梦长的汉子低头应道：“回皇上，近几日老帅的腿疾发作，该是下不得山了。”

“哦！”朱宇没有为听到的消息感到吃惊，只是继续问道，“那太医院的张泰林来给老帅看过了吗？”

“梦长”停顿片刻，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张太医他染病在床，其他太医没有允许是进不得后山。”

朱宇眉头一皱，下意识望向太医院的方向。“派出隐明卫去江湖上网络各地名医，不惜代价。”

“梦长”听到最后四字心头大震，“徐梦长代老帅谢过皇上。”

朱宇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苦笑，看着遮住视线的城墙，背在身后的双手放于身前，好似觉得那里不妥帖又将其扶在身前的栏杆上，“皇上，陛下，你这当年的江湖刀客如今敬称也是信手拈来。徐梦长，朕已经没有当年的好友们在身边指点江山，你就不必也这般见外了吧！”

徐梦长双目闪过一丝迷茫，脑海中没缘由地忆起昔日和皇帝朱宇在镇北军杀敌的时光。那时候他没有如今的显赫身份，他只知道他是个普通小卒，他的朋友皆是在江湖上闯荡的英豪，好像和大楚的锦都校尉今日隐碧岩的“百现神龙”西门成炎也有着不浅的关系，面前的朱宇曾经和那位被整个江湖尊称一声凌先生的年轻人偷偷放走了那个屡败屡战的敌军锦都校尉西门成炎。那是多么荒诞的一段时光，那时候的自己大概也算是眼前人的半个朋友吧！

他心思急转，抬头看到那一身威严的皇袍，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抱拳道：“是，皇上！”

朱宇哈哈大笑，走上前轻轻拍拍恭敬抱拳的徐梦长的肩膀，“隐明卫是我朱家的池中鲤，我朱宇又何尝不是这皇城的笼中雀呀！”言尽，大笑而去，只是听不出喜悦。

徐梦长不敢搭话，感受着朱宇的脚步越来越远，他忽然意识到朱宇好像刚刚自称为“我”，而不是“朕”。他不知为何自己的嘴角莫名紧绷，好像在说，当年镇北军中的朱宇回来了。

徐梦长站在空无一人的山顶，喃喃自语道：“陛下一生豪情任侠，当为明君。即便我会看错，凌居总不会看错。”

而孤身下山的朱宇口中不停喃喃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这一次下山自来时上山路而下，并未经过那侧老帅居住的简陋木屋。

京城上空，白鸽飞舞。面对它面前的那只壮硕烈鸟它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慌，压低身形，目送着那只飞鸟大摇大摆进入巍峨肃严的宫殿群中。它本能感受到那只雪白的风晔鸟，力可搏鹰。它不敢再做停留，只身飞入皇宫边上的一处小宅子里，它没有想到的是那是它最后一次优雅地停留在人的手背上，好在留下全尸，比那几只飞入天机宫的鸽子下场好些。

阳关道避暑山镇。

这不合时宜的“避暑”二字在初冬之际听来便会有几分寒意，形形色色来往的行人们眼神中都带着行路的匆匆，难得路旁的小茶馆中还有几人会围坐在一位卖艺女子的身边听她吹奏一支素雅竹笛。

女子的指尖灵巧地跳跃在竹笛之上，在这山脚之下的小镇中曲声悠扬，有懂行的商人愿意为她撂下几枚铜板，这样的人多了，女子的眉眼中也满是欢喜。曲声忽然滞涩，女子歉意一笑赔礼，饮下一口淡茶润润喉咙，她身边上了年岁的老爹也只得给围坐在边上的听客赔礼，正想着要不要用沙哑的腔调给客人们说几段走南闯北听来的故事，却发现自己的小闺女已经重新将竹箫持正。

他的眉眼一弯，自家的闺女就是懂事，知道他早年伤了喉咙不能多说话，心疼他这老爹，愿意委屈自己，拼着此刻的口干也要再吹一曲，来多挣几个铜板。

一位锦衣年轻人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碧绿翡翠玉佩，指肚轻轻摩挲着其上的麒麟纹理，双眸始终盯着这位轻奏闲声的柔弱姑娘，嘴角那丝笑意始终不曾散去。

女子似是捕捉到了这位公子的眼光，吹奏的劲力大了些，曲声中一层层悠扬的调子响彻山谷，曲音一变，哀怨婉转不再，取而代之是一曲战场杀伐的劲曲，不知她从何处学得这般妙曲，曲声绵绵不绝，令在座的男子们没来由感到几分热血皆是大喊一声好。手中的闲钱也顾不得多做考虑，皆是让身边的仆从递到那只盛钱的大碗里，有几个请不起仆从的赤脚商人不愿意走上前去和他人的仆从做相同的事情，便将几个铜板离着一段距离直接比试准头，一时间空气中又多了些玩味。

先前那一身锦衣的年轻人歪头看了一眼身边带刀的侍从，侍从苦着一张脸只得在怀中取出一只二十两的官制银锭，恭恭敬敬放在那只碗里。这锭银两和其他的散碎银子和铜板显得格格不入，但也是这位的大方令其他给过赏钱的人汗颜，其中有些许实力的掌柜们也在私底下盘算着一会儿定要压他一头。

女子的曲调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大方出手儿有丝毫的转变，仿佛这一曲开始，她便沉浸其中，悠然忘我。

曲声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正蹲在路旁像个乞丐般啃食大饼的景月嬉笑着弯腿轻踢身旁的周二福，“老二，你听出什么来没有？”

周二福回头瞪眼道：“听出个屁来。”说完，拍拍背景月踢了一脚而带上的些许泥土，手指下意识按在身旁的柴刀上。.

“二憨憨。”景月笑骂一句，手持剩下的半块大饼，起身向着不远处的茶馆走去。

景月的朋友们都知道，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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