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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流氓皇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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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皇帝真心不愿让嫡子继位，当初，便不会与皇后生出皇长子，更不会在对老大失望之后，再生出老三，并且亲笔赐名，为凌为天，悉心教导，更时常在他还小时，就将老三抱在怀里，盼其耳濡目染，可早日帮助皇帝处理政务。

谁料到老三长于妇人之手，竟养成了如今这副靠着小聪明蒙混过关的奸滑模样。

这样的人，可以主政一方，却绝不能主政天下！

皇帝强忍怒气和失望，冷冷地扫了北冥天一眼，“朕再问一遍，此事到底如何，北冥天，你说。”

“儿、儿臣……“

从未听过父皇对自己如此严厉，北冥天浑身打着冷颤，真切地从皇帝冷静的语气里感到了一丝莫不可测的胆寒，以往伶牙俐齿的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无助地伏在地上，失神地喃喃低语。

皇帝紧紧盯着北冥天的一举一动，身上的气势愈发逼人，北冥天分明打着冷颤，额上却忍不住涔涔渗汗，鬓角已然湿透。

“此事与三弟无关，皆为儿臣之过！儿臣一时鲁莽，意气用事，决不干三弟半分关系！求父皇明察！”

眼见气氛越来越沉重，北冥凌突然挺身而出，膝行前进两步，将头在地上重重一磕，闭着眼睛抬也不敢抬头。

“砰！啪！”

“闭嘴！谁叫你说话！”

皇帝的怒气终于长时间压制后猛然爆发出来，他重重一拍桌子，顺手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北冥凌砸去，只听见一声脆响，那砚台就在北冥凌面前炸开，北冥凌被砸得一蒙，却仍闭着眼不敢说话，被砚台碎片溅到的额上缓缓渗下一行液体，北冥凌自己未曾睁眼，竟也不知是方才砸出的血还是将将才淌下汗。

北冥天所能感受到的压迫，北冥凌同样感受得到。因北冥凌素来口拙，皇后也曾教导他万事有北冥天处理，北冥凌只要听从便是，自知自己几斤几两，北冥凌本不愿多说，以免平白触怒父皇，只趴在地上，任凭冷汗涔涔直下，连擦也不敢去擦。

但眼见北冥天在一旁畏畏缩缩，父皇的脸色也越发阴沉，北冥凌着实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终于，觑得父皇面色不对，北冥凌脑子一热，生怕三弟遭到父皇迁怒，终于一咬牙，横下一颗心当了出头鸟，却摄于父皇的威势，哪怕出言揽下罪责时一腔热血，也万万不敢抬头直视龙威，更罔论再度出言顶撞，只好硬生生受下父皇猛然爆发的雷霆之怒。

“北冥天！你太让朕失望了！”索性皇帝本就不看好北冥凌，方才也只是盛怒之下迁怒北冥凌，火气既然已经出头，接下来的怒火便再难忍耐，满腔痛心疾首，直奔北冥天而去。

“你真的以为朕毫不知情吗？你以为这是谁的天下！是你北冥天的吗？”

皇帝句句诛心，咄咄逼人。“怎么，朕还没死呢，你们就一个个、一个个想着如何欺上瞒下，想要明天就夺权逼宫了吗？！”

“儿臣不敢！！”北冥天吓得魂飞魄散，极度的惊吓下，竟然反而恢复了常态。

“父皇春秋鼎盛，儿臣再如何混账，也不可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父皇明察！儿臣、儿臣只是嫉妒小九一回宫就受父皇如此关注，甚至竟能让父皇不顾祖宗规矩，封王而不许开府建牙！小九不去藩地便罢了，前朝亦非无此先例，然前朝不就藩亦有不就藩的规矩，小九纵然年少，既然封王，便也须住十王府，为何竟分封至阳殿！儿臣……儿臣不服！”

“呵，朕如今做事，竟要老三你来教朕了吗？！”皇帝甩袖，脸色看不出好坏。

北冥天闻言眼睛一亮，心知自己确确实实说到了点子上，精神大为振奋，继续朗声陈言，平日的风采展露无遗，侃侃而谈的模样倒有几分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三皇子的气魄：“父皇，小九此事虽不大，却关系我大北国之根本啊！非但儿臣不服，恐列位臣工也多有谏言。人君善纳谏，方为盛世之象，如今我大北西南三州尚有楚寇为患，青、徐、豫、邕亦有前燕余孽为祸，父皇正应励精图治，与满朝文武君臣相得，方可使将士同心用命，平定叛逆！而今父皇随心所欲，却不欲臣子进言，非人君之道，亦非治国之道，父皇英明神武，自当查知！”

“哼。”皇帝脸色不大好，心里对老三的态度却渐渐回暖，“朕之家事，何须外人置喙？！”

“父皇此言差矣。”北冥天一本正经地拱拱手，心上紧绷的弦终于放了下来，暗自长舒一口气，心道，这关总算过了，面上却仍然义愤填膺，大有今日便要皇帝收回成命的意思，“小九，儿臣之弟，父皇，儿臣之父，儿臣论此事，又如何是外人置喙？何况，天家向来无小事，父皇天下之主，父皇之家事，便是天下之国事，既然是天下之国事，那便人人可议，人人可谏，还望父皇三思！”

“天家向来无小事吗……”皇帝轻笑一声，慢慢踱步到北冥天面前站定，突然伸出一脚往北冥天身上一踹，北冥天本就跪在地上多时，早就下肢发麻，被皇帝这么一踹，当即便往后一栽倒。

“放你娘的屁！”

皇帝出脚快准狠，依稀有着昔年少年时勤练武功，上战场杀敌建功的武艺影子。

要知道，虽然如今天下基本太平，皇帝自登基至今也算得上温文尔雅，但问问昔年被皇帝逼得只能屈居江北的前燕余孽，想必他们会众口一词地悲愤控诉——北冥珏就是老流氓！不，是土匪！强盗！

想当年，当皇帝还不是皇帝，而是皇子北冥千里的时候，就以铁血、护短和做事不拘一格为名，不要说突然动手踹人，这位爷，可是在还没有登基，而是在朝上观政的时候，就敢抢殿上大汉将军的金瓜追着外戚打，直到自己更流氓、手段更直接的父皇——太宗北冥千里抢过另一个大汉将军的金瓜，狠狠把北冥珏这个瓜娃子锤到服气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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