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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暂感觉不到痛,她站在门口看着孙泠一边哭一边发疯,舅舅孙序在旁边拉她。
孙泠突然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杨暂,她满眼通红,指着杨暂大喊:“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去!你非要去!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死的!”
孙泠对着杨暂早没有了往日的温情,此刻杨暂在她眼里不是女儿,而是仇人,害死她丈夫的仇人。
杨暂额头上的伤口在流血,但她丝毫不在意,就站在那里任凭孙泠指着她骂。
孙序拉住孙泠斥声说:“你是不是疯了!杨颂高是车祸死的!”孙序指着杨暂继续说:“她是你的女儿,是你跟杨颂高的女儿!”
听到这里孙泠似乎冷静一点,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来看向杨暂。
杨暂脸上没什么情绪,站在门口像个外人一样,孙序看见她额头上的伤连忙说要带她去医院。
“不用了,我自己去药店处理一下,您照顾妈妈吧。”杨暂说完打开门就离开了。
一边往外走杨暂一边从书包里拿纸出来擦从伤口流下来的血,伤口其实不长也不深,对于杨暂来说也不痛。
她去药店买了点药出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没有先处理伤口而是坐在那里发呆。
她真的很爱发呆。
她也没哭,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事实上,杨暂已经哭过了。早在杨颂高刚死的那半年里就哭够了。
初二上学期快结束的那年,杨暂回家说要跟同学去苏藏玩两天,可即便有同学的父母一起孙泠还是不放心不让她去。
但最后她还是拗不过杨暂跟杨颂高的双重夹击,同意了这件事。
出发的那天杨暂同学跟她父母到小区门口来接杨暂,等人都走了杨颂高才想起买的高反药忘了给杨暂。
于是他打电话给杨暂说送去机场,最后那天杨暂没有等到杨颂高送药来,她只等到了孙泠哭着打来的一通电话。
杨颂高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遇上了一辆油罐车,车子爆炸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孙泠将这件事怪在杨暂身上,日子久了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杨暂就也觉得自己是个凶手了。
后来时间长了些,孙泠就自己选择性地把杨颂高已经死了这件事给遗忘。
家里所有东西、习惯全都保留成杨颂高在的时候的样子。杨颂高之前工作经常很晚才回来,孙泠就习惯性地给他留一盏小灯,给他煮碗面。
只要不打破这种假象,孙泠就能保持正常。
可假装正常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杨暂没有资格指责孙泠,她又何尝不是在寻找一种活法。
她也不止一次想,如果她当时听孙泠的话不去是不是杨颂高就不会死。又或者像孙泠情绪失控时说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那样,如果当时死的是她,孙泠会不会好受一点。
可是没有如果,杨颂高已经死了,也没有人能回答她。
杨暂敛下眸子,眼前出现了一双腿。她缓慢地抬起头,看见了周承朝。
周承朝没说话伸手去拿她身边买的药,皱着眉头一边撕开棉签袋,一边问她:“不知道痛?”
杨暂答非所问:“你怎么没回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想接过周承朝手里的棉签自己来,没想到手刚伸了一半他就将棉签塞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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