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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今日是八月十五，城中夜市直到天明。静坐内庭，可以听见笙竽悠扬，孩童嬉戏的声音。原本大内过中秋是极热闹的，不想今年却例外了。这样大的一轮明月，宫阙里冷清寂寥，很有些凄凉的惆怅。都是因为她，她的鲁莽和自私，险些酿成大错。害得太后和娘子们连节都过不好，实在很愧对她们。

今上不说什么，她不能喝酒，先让她饮姜汤，然后拆了蟹，一点一点把rou剔进她盏里。

&ldo;吃吧，别愣着。&rdo;他勉qiáng笑了笑，&ldo;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头一个中秋，是值得纪念的日子。&rdo;

纪念什么呢，纪念她的无知和láng狈么？她嘴角抽搐，眼见要哭，他忙道：&ldo;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在你身边，陪你赏月吃蟹，还不够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里当得你这样惦念？&rdo;

&ldo;我不是惦念他，是觉得丢人。&rdo;她低声嗫嚅，&ldo;被人扔了，又让你捡回来，继续靦着脸做你的皇后……官家把我废了吧，让我去瑶华宫修道。&rdo;

他听了冷冷看她，&ldo;我把你捡回来，就为了送你去修道么？若要挽回颜面，在郊外应该一刀杀了你嫁祸云观，到时候他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可我没有这么做，你是我娘子，死了这个位置就空了，没人能顶替。&rdo;

他说得很平淡，她却听得五味杂陈。如今该向他坦白，要好好过日子，就让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说：&ldo;其实我一直在想，若他能放弃回朝的计划，我就跟他走。没有了家国河山，我同他做伴，以后的日子再艰难，总算有个照应。可是现在看来是我一厢qg愿，我简直就像个傻瓜……&rdo;

他点了点头，&ldo;你确实很傻，现成的皇后不当，跟着别人亡命天涯。我对你不好么？你不是说爱我的么？莫非只是随口说说，你心里还喜欢他？&rdo;

&ldo;我没有。&rdo;她怯怯道，&ldo;就算曾经爱过，自从同你在一起，我就移qg别恋了，这点是我不好。&rdo;

他听她说移qg别恋，居然觉得好笑，&ldo;你是陈世美。&rdo;

她含泪点了点头，&ldo;我是陈世美。&rdo;

他叹了口气，&ldo;其实你错了，你并不爱他，只是年少时对爱qg的憧憬，把依赖和喜欢当成爱。爱qg不是这样的，你或者他，你们的爱qg都不纯粹。真的爱一个人，不会拿他的xg命冒险。他把刀锋抵在你脖子上时，有没有担心过你的安危？那样利的刃，稍有一点不慎就会要了你的命，你自己不后怕么？以后别那么冲动，你就是个半傻，在宫中看看书，绣绣花，哪个娘子品行不端整治整治她就罢了。那种出人头地的事就留给我吧，把你那股侠气收起来，别叫人利用了。&rdo;

他早就看穿了她，然而即便是责怪，也带着宠溺的味道。她靠过去一些，抱住他的一条手臂倚在他肩头，&ldo;官家真好。&rdo;

他闷声一笑，&ldo;我活了二十三年，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好，感觉有些古怪……皇后，这世上最爱你的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在你身边，不要去相信别人的空话。我曾同你说过，你坐镇中宫，凤印在你手上，那才是真的。别人许你江山，许你无上尊荣，都是空口无凭。他对你指天誓日的时候，我已经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要拿我同他比么？&rdo;

他说得很透彻，回过头来想想，和云观七八年的感qg也不过尔尔。她明白他的话，爹爹不在了，所幸现在有他守着她。如果不来和亲，也许看不透云观，他就算夺回了天下，只怕也想不起她。

她转过脸，同他认真对视，红着鼻子，眼里还有泪雾，&ldo;官家，我以后一心一意跟着你。&rdo;

他斜眼看她，&ldo;如果他再来，你当如何？&rdo;

&ldo;不理他。&rdo;

没有听到她说杀死他，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这样也够了，她若真和荣国长公主一样，他也未必会爱上她。

他嗯了声，&ldo;吃饭吧，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rdo;

她看着碗盏里的蟹rou，皱眉说：&ldo;我不爱吃蟹，我爱吃虾。&rdo;

他听了忙盥手剥虾，看她心满意足地嚼，心里渐渐安定下来。还好回来了，相比她被带走，今天云观的出现也不算什么了。没能把人抓住，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明日朝堂上索xg开诚布公地谈，如今天下大定，就算云观把当年的事抖出来，他也不怕那些吃他俸禄的官员来弹劾他。弹劾君主就是意图谋反，趁着时机把那些不归心的收拾gān净，他后顾便无忧了。眼下最叫他欣慰的是她，付出一些代价，能让她心甘qg愿的留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他认人的毛病只怕一辈子都治不好了，三宫六院形同虚设，皇嗣还得靠她。

他爱怜地看她，她还有些稚气，在野外寻见她，真像只被抛弃的猫儿狗儿，可怜到极点。现在安然的，能好好吃些东西，眼波又活过来了，还是原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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