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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是。&rdo;小丫鬟急忙应道，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ldo;小姐，这暖馨苑假山后面有处暖泉小池，您若是不介意，可以去那边洗一洗，主要是夜都深了，奴婢怕水房那里……&rdo;

这丫头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身子都尚未完全长开，一脸稚气，说话也怯怯的。玉卿意折腾一天早乏了，身上又难受得紧，索性也懒得讲究，抬步就说：&ldo;就依你所言。&rdo;

早听甄如妍说过顾家有这样一个妙地，玉卿意此番亲眼见到，有些惊喜。顾家后山有方天然野泉，淌出来的是潺潺温水，最适宜用来浸浴，于是顾家便请工匠引泉入户，在好几个园子里都建了这样的池子，长宽丈余，恰好容纳两至三人。

解罗衫，褪香衣。玉卿意缓缓走进池里，背倚池沿摊开藕臂，长长吁了一口气。

眼角瞥见那小丫鬟还没走，玉卿意扬扬指头：&ldo;把东西搁这里，你退下，我不用人伺候。&rdo;

&ldo;是。&rdo;小丫鬟放下换洗衣衫，恭敬后退至院门。

&ldo;等等。&rdo;玉卿意忽然又开口叫住她，问：&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奴婢碧影。&rdo;

&ldo;山入云碧，影落沙汀。碧影……我记住了，你去罢。&rdo;

碧影走后，玉卿意独享一苑静谧，头顶繁星熠熠，银河碎光划过夜幕，点点闪耀。原本是瑰丽美景，可在她眼里，却是如透明琉璃破碎成块块尖锐，铺洒在地，走一步，脚底就被狠戳千下，疼痛钻心入骨。

抬起右手，玉卿意看着腕上红莲绽得妖娆，经热气一熏，好似都能滴出血来。她勾起唇角自嘲一笑，随即深吸一口气，埋头潜进水中。

眼耳口鼻皆被温水包裹，玉卿意阖上眸子放松四肢，任由自己渐渐沉落，不一会儿胸中余气用完，一串气泡咕噜噜自唇中溢出。

&ldo;哗啦&rdo;破水声响起，噗通一下，有重物掉落池中。玉卿意立马睁开了眼，可还没等她看清眼前，便被一只手掌抓住肩头，带出水面。

&ldo;你没事吧？！&rdo;

俊逸面庞，焦急神色，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写满担忧。是沈灏。

&ldo;咳咳！咳咳……&rdo;玉卿意冷不丁被呛到，猛烈咳嗽两声，吐出些水，然后扬手拂开沈灏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ldo;你出去……&rdo;

沈颢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反而走近一步，满眼担忧地劝道：&ldo;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凡事总有解决之道，你何苦轻生？实非明智之举。&rdo;

轻生？

玉卿意原本满腔恼怒，一听这话却愣了片刻，疑惑说道：&ldo;我多久轻生了？&rdo;

沈颢顿时有些窘迫：&ldo;没、没有？那你刚才为何……&rdo;

他眼神下移，话语戛然而止，只见在清澈泉水的浸泡下，女子美丽的胴|体沐浴着月光，散发出莹莹光彩，玉卿意犹如鱼精所幻化的美人，妖娆蛊惑。

玉卿意见沈灏突然闭口不言，只是一味盯着自己看，脸色红涨，很是怪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赫然发现其中奥妙，登时大怒。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玉卿意扬手就狠狠甩了沈灏一个耳光，厉声骂道：&ldo;下流！&rdo;

沈灏白净的脸颊上立马浮现出一个明显的红掌印，他垂下眼帘，手足无措地道歉：&ldo;对、对不起……我、我……&rdo;

玉卿意急忙在水里转过身背对他，气急吼道：&ldo;你什么你，快给我出去！出去啊！&rdo;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借口以为她溺水前来相救，实则想行那龌龊事！下贱无耻！

沈灏手忙脚乱地从池子里爬起来，衣衫沾了水紧贴身躯，勾勒出与外表不太相符的健壮身材。他发丝还滴着水，模样狼狈，开口想说些什么：&ldo;玉小姐我……&rdo;

玉卿意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说完，抢白道：&ldo;我不想听你解释，滚。&rdo;

&ldo;我……&rdo;沈灏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池沿，盯着玉卿意的背脊，双拳紧握，最终喏喏说道：&ldo;今日冒犯了，很抱歉，在下……告辞。&rdo;

玉卿意等到仓促的脚步声消失，紧绷防备的后背这才松弛下来，她徐徐回头，只看见一抹浅白衣角掠过院门，转瞬即逝。

这个沈灏……

玉卿意摇摇头，此刻也没了独享温泉的心思，起来穿好衣裳便径直回房，倒头即睡。

而站在暖馨苑门外的沈灏却停下脚步，摊开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里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莲型玉扣。他盯着玉扣看了许久，直到冷风吹过，沾水衣衫快要结冰，他才五指一收捏紧玉扣，扬长而去。

幽夜寂寂，玉卿意深眠熟睡，却被梦靥缠绕。从她的额角滚落豆大的汗珠，发丝粘腻在了鬓角，她嘴唇一张一合，喃喃说着什么。

&ldo;不要……不要……对不起……&rdo;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进房中，摸到床边坐下，看见玉卿意这番惊恐的模样，他在床的外侧躺下，身躯覆过去抱住她，反手揽住她的背脊，哄婴孩儿似得轻轻拍打着。

&ldo;别怕，别怕……&rdo;

玉卿意渐渐安稳下来，缩在这人怀里，甚至还拱了拱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不一会儿便发出了规律绵长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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