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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第2页）

赵小山震惊地看着楼上，喃喃道：“难怪最近几个月，从来没人见过陈掌柜，有什么事都是店伙计帮忙传话......”

“他敢出来见人吗？”薛榆嗤道，“看见亲手所杀之人的亲人坐在台下，只怕是无地自容吧？”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楼上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薛榆抬眼看向二楼，陈掌柜刚刚在挣扎间，从门框后走了出来，此时正低垂着脑袋站在珠帘后，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整个人骨瘦如柴，拘搂着背，衣袍空荡荡地穿在身上，透着一股将死之人才会有的气息。

“客栈里那么多孤魂，你却说你没有杀人。”薛榆问道，“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陈掌柜猛地抬起头，喊道：“我没有杀人！他们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赵小山看着昔日温和的男人，如今为了私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又想到他薛姐前晚差点就死在客栈里，怒道：“你说谎！前晚你明明就拖了个活人进客栈，我在河对岸亲眼所见！要不是薛姐及时出手，将人救了出来，那人早就被你杀了！”

难怪他当时以为是不干净的东西，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勾着的背影，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死气，他哪里会想到陈掌柜竟然变成了个“老人”。

陈掌柜脸上露出一个迷茫不解的表情，随即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好半晌，他才说：“前晚我没......”

“你只不过是将那些人囚禁了起来。”长终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陈掌柜有些发灰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垂下眼眸看过来，却只看见了薛榆背后模糊的身影，他又眨了好几下眼睛，仍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是越来越“老”了，也许再过不久连视物都难了。

“是......”陈掌柜没有再说昨晚的事，而是顺着长终的话接着说，“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去到地府也会忘记自己是谁，投胎到哪一道全由阎王爷一句话，从始至终自己都无法做主。既然如此......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呆在客栈里还能离亲人近一些，我是在帮他们......我是在帮他们啊......”

他顿了一下，目光停在赵小山身上：“就像你娘一样，到死都念着你的名字，她肯定也想离你近些，我是在替她完成遗愿。”

赵小山浑身猛地一颤，满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他，又转过头看着薛榆：“薛姐......他......他说什么啊？你不是和我说......说我娘她已经走了吗？”

薛榆手指在掌心慢慢蜷起，张了好几次口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以为这件事会随着客栈的消失，也跟着一起消失，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再次提起，还是以这种方式。

“小山，我......”薛榆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我不想你难过，所以......”

说完这句话，薛榆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那天面对赵小山和他娘分离时，她连半分动容都没有，后来救长终和今晚救这些人，也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恰巧遇上了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生前是个怎样的人，但肯定不是个好人，否则怎么会这么冷漠无情。

现在说的这些话，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了。

赵小山迟钝地眨了眨眼，泪水迅速涌上眼眶，他就那么无声地望着薛榆，脸上带着点委屈，带着点难过，泪水很快就盛满双眼，顺着眼眶溢了出来，他双唇抿得紧紧，半点哭声都没发出。

过了很久，赵小山抬手抹掉眼泪，恶狠狠地盯着陈掌柜，如同一只面对猎户的小狼崽一样，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娘之前经常帮你家看菜地，又是浇粪又是松土。她说陈家祖父当年是平城的骄傲，让平城的孩子有皮偶戏可看，还时常不收钱给大家做皮偶玩，让大家快快乐乐地长大。我外婆从小就教她，凡事多帮着陈家，后来她又这么教我，平城基本上每户人家都是这样，你这么做对得起大家吗？！”

陈掌柜被他问得一愣，旋即沉下脸：“平城的人都是看着祖父的皮偶戏、父亲的皮偶戏、我的皮偶戏长大，这么多辈人承了我陈家带去的欢乐，也该还点给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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